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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他就说不出话了。
是她的唇瓣失去了蔷薇的色彩;
还是她的眼睛不及春天的湖泊?
都不是。
他的眼神和呼吸明明早就被她统治了。
他只是在撒谎而已。
……
因为他的话,姜狸本来是非常生气的。
但是他看着她, 眼神渐渐变得宽容又包容。碧绿色的眸子里的神采,就像是春天融化的春水,里面只是倒映着一个姜狸。
于是她就被那眼神安抚了,跌进了碧绿色的深潭里。
他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他说:“成神后,人就无欲无求了。”
是他在撒谎。
是他在地下埋了一百年, 心死去了一百年。
再次醒过来, 是抱着枯木的心情,想要看着花开在他的枯枝上。
可是这棵千疮百孔、腐朽了一百年之久的枯木。
除了当一点养分,还能怎么样呢。
除了遮风挡雨, 这朽木, 还能做什么呢。
于是她就摸到了他的心口处, 心跳声稳定得如同亘古不变的钟摆。
她凑近了他的唇,心跳没有变化;
她想要去吻吻他, 这一次他没有躲,只是包容地看着她。
心跳仍然没有变化,有力而稳定地跳动着。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他。
她问:“真的无欲无求了么?”
神替她把发丝拢在耳后,含笑说:“是。”
……
四月份回家后,大反派不再躲着她了,大概是认为她是真的伤心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
姜狸很伤心,那种伤心还带着一种生气。
因为姜狸笃定地认为他是骗人的,是故意变出来拒绝她的。
他说他无欲无求,直接捅了马蜂窝了。
姜狸的反击非常直接。
她在汤池里沐浴到一半,说自己没有带衣服进来。
虎神就面无表情地让衣服飘了进去。
——她在耍什么把戏?
但是很快,池子里面滑倒的声音传过来。
虎神岿然不动。
他用神识看了一眼,用鬼气把躲在水池里的她抓了出来。
猫气急败坏。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让他帮她系一下背后的衣带。
阳光下的皮肤如同羊脂玉一样温润美丽。
他看着她——她到底要干什么?
哦,她在笨拙地试着勾引他。
他阴沉地看着怀里的猫。
很拙劣的勾引。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滚过草地发丝上还有一点野草。她的胭脂都没有涂均匀。在唇上斑斑驳驳,看起来有点可笑。
但是她那样美丽,他又喜爱她,于是就连笨拙也是诱人的,斑驳的胭脂也可以让他联想到被他亲过之后凌乱的样子,很想粗暴地亲上去;她的腰肢和那散落的系带,也很让人有破坏欲望。
盯着她的衣带许久,他伸出了手,缓慢地抓住了她分在两侧的腰带,把她猛地往后一拉。
她受惊地回头。
她的整个人都是对他有强大的吸引力。
但是虎神缓缓地系好了那复杂的、饱含暗示的系带。
他告诉她:“姜狸,不要再这样做了。”
她装作听不懂。
他系着她背后的带子,不给她装傻的机会。
他很清晰地说:“我是个男人,而且不打算负责。所以你不能在我面前这样。”
他明确地告诉了她不可以的范围:
不能进他的房间;不能穿成这样来他面前晃;不能扑倒他。碰到他的喉结,也不可以。
——如果有下次,他会让她吃点苦头。
他说完了那些,最后整理好了她的裙子。
她不伤心,而是气得要命,转身就噔噔噔地跑上楼了,还拿塔上装饰用的灵石砸了他。
他没有躲,额头上挨了一下。
他安静地坐在了黑暗里。
虎神能够感知天地的变化。
他感觉到自己最近变得越来越强大了,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因为他可能要去弑神了。
当他履行完了使命,暴涨的神力就会回归天地;他预感到这方天地可能不止一个人要飞升,他需要一个个斩杀殆尽。但是神力并非无穷无尽的,总有用完的一天。
如果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残魂或者灰飞烟灭了,他要怎么去爱她呢?
早一百年,他会很好地去爱她;早两百年,他会疯狂地去爱她。
但是呢,玉浮生已经死了一百年了。
他可以不履行自己的责任,放纵此方世界气数将尽。可是姜狸刚刚踏入这个世界,她不像他,已经活腻了、活够了,她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很多风景没有看过。
他盯着地上的那块砸他的灵石想:不行啊,小狸猫。
……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有强大的意志力的虎神会一直忍下去,理智会永远战胜情感,他们两个人这一世注定以悲剧收场。但是姜狸是一只很会拿他底线弹琵琶的猫。猫不知道什么叫做退缩、害怕。反而,她被激起了蓬勃的斗志。
他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他清楚明白地划出来的楚河汉界。
他警告了几次都没有用,无奈之下,干脆搬去了隔壁的祭坛住着。
只是时常惦记她,偶尔会用神识看她一眼。
就一个错眼的功夫,守门的伥鬼就匆匆来报。
“她去哪里了?”
她去斗兽场了。
她不仅去了,还花了灵石找了个陪练,差点还把自己的胳膊给喂灵兽了。
他气得面色发白。
虎神坐在角落里,先是让人下去把斗兽场给关了,让里面的人不要再开了。
紧接着开始找趁手的工具。
他先是拿出来了一条带倒刺的鞭子。
然后换了一根树杈子,比画了一下树杈子的粗细。
最后换了一根柳条——这个韧性好,还不伤筋。
……
姜狸进去了就后悔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伤大漂亮的心了。她当时脑子一热,就冲进去了,等到回来的路上,她也垂头丧气,觉得自己和他拧巴个什么劲儿?
她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发现大漂亮不在祭坛,就在家里等着她。高大的身影就在火堆边,看上去很是清瘦,影子在火光里跳跃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有点愧疚,她让大漂亮担心了,明知道去那里他会伤心她还要去。
他说:“回来了?”
他问她:“胳膊还在么?伤得重么?”
她松了一口气:“不重,小擦伤。大漂亮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惊险……”
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语气倒是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是么?”
顺着他的视线,姜狸看见了他手里的柳条。她觉得大漂亮现在的样子很像是她妈要打她之前蓄力阶段。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慌了,往后退。
但是身后的大门“砰”地关上了。
他平静地说:“姜狸,我数到三,你自己过来。”
她说:“你不能打我,你这是家暴。”
他不说话,侵略性极强的眸子看着她。
她想了一下还是过去了,伸出两只手掌心,说可以给他打两下。
他平静地说:“你自己趴过来。”
她着急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要耍流氓。”
他冷笑:“好啊,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见识见识流氓是什么样的。”
他扭了一下手腕,柔韧的柳条在他的手上像是青色的毒蛇一样。她要跑,要和他秦王绕柱走,但是呢,对面可是虎神。
她两只手都被抓住了,像是一只被拎起来的兔子,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他按在了膝盖上。
虎神可不是什么斯文人。
她疼得眼泪飞了出来:
“你这是在耍流氓!非礼!”
“你就是喜欢我,趁机占我便宜!”
虎神想到了一个成语:火上浇油。
他气笑了:“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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