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凉亭建在假山高处,有台阶蜿蜒而上,初夏树叶浓密,遮阴送风,清新怡人。
李侧妃捧着茶杯,远远便见到下人领随宁来,脸上的表情瞬间要挂不住。
她上次得郑太妃恩准,能回关家一趟探亲,但太后寿宴后,她便匆忙先沉王一步回殳州。旁人不知道她怎么回那么早,可李侧妃自己知道原因就是找了随宁几次麻烦,让沉王不喜了,对随宁可谓怨恼至极。
郑太妃见李侧妃神色,转过了头。
清幽假山小道里,随宁被丫鬟搀扶着过来,小姑娘年仅十七,娇娇弱弱,却已经水灵得让女子都想夸一句天姿国色。
她慢慢走上凉亭,便先向郑太妃先行了礼,礼数周全。
郑太妃笑眯眯招随宁入席,让她坐在身边,拉着随宁的手道:“你怎么来了,臻儿不是让你今天好好休息?”
臻之一字,便是沉王名。
当年沉王一岁要起名时,先帝写字时正好写到这一个字,便赐给了沉王。
随宁笑了一下,回过头,她身后的丫鬟便恭敬上前,将一罐茶叶放到石桌上。
随宁道:“我知母亲和我一样喜欢喝茶,特地从建京带了一罐普洱来,这是梅沂山上采的,今年三月才新上。”
梅沂山是著名的皇家茶园,茶叶是专门进贡给皇宫,其他地方的皇族都拿不到,郑太妃只喝过一回,还是当年在太后宫里喝的。
郑太妃露出怀念的神色,道:“来殳州这么久,我都快忘了还有那地方。”
殳州偏远,素来不是享乐之地,沉王最开始能被封到这里,就看得出先帝只打算让他做个没实权的王爷。他不受宠,郑太妃年轻时还曾因替沉王拿药误摔水里冻了半宿,腿脚落下病根,常常会行走不便。
但太后当时是皇后,一直最喜端着面子被人夸公正,夸慈善,她给过郑太妃和当时还是皇子的沉王两分薄面,郑太妃便一直铭记在心,在太后六十大寿特意让沉王去给太后贺寿。
李侧妃放下茶杯,插了一句嘴:“王妃能拿到这一罐茶叶,想来是跟太子殿下磨了不少功夫吧?听说太子殿下是最疼王妃,要不是陛下赐婚,王妃现在可能就是太子妃了。”
这一句太子妃,一瞬间让郑太妃和在场的所有下人都变了脸色。
随宁迟早要做太子妃的传言传了不是一两天,但皇帝把她赐给沉王,谁也不敢在这桩婚事上多有议论。
郑太妃从前想要一个像随宁一样的孙女,不在意她喜欢过谁,但孙女变成儿媳,随宁有心上人一事便难免让人介怀。
只是郑太妃没看过太子和随宁相处,心里又觉得随宁比她都还要重礼数,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便想这些无关紧要。
随宁已经嫁进来,再提这事,只不过给人递刀让人非议沉王。
郑太妃做不到像世家夫人样说话圆滑,只淡道:宫中号梦白推文台“李侧妃,没有根据的话怎能乱说?下回你要是再如此,便不用再出门来,不像话。”
随宁慢慢抬了眸,似笑非笑望了一眼李侧妃,道:“茶叶倒确实是表哥给我的,但陛下没赐婚前,表哥就已经在为我物色夫君,李侧妃又是从哪得知表哥要立我这个表妹?”
她口才一流,不拘束,也不像别人遮遮掩掩显小气,说话落落大方,一瞧便是有教养、有气派的大家闺秀。
郑太妃出身低,私下却希望自己儿子娶个高门大户家的姑娘长脸面,见随宁如此,她倒笑了。
她专门舀一杯茶给随宁,道:“建京离得远,总有些奇怪的谣言传,许是李侧妃听岔了,阿宁不用放心上。”
李侧妃脸色僵,却没敢拂郑太妃的面。
沉王很是孝顺,讨好了郑太妃,就相当于讨好了沉王,得罪了,也亦然。
随宁轻轻接过茶,弯着眉眼道:“我来之前表哥还专门找我,说王爷出类拔萃,是不可多得的朝中栋梁,太妃娘娘又怜惜弱小,心地善良,我身子差些,嫁到别家不一定是好事,但能嫁给王爷,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李侧妃听了她这话,都觉得她恭维得让人牙酸,但郑太妃笑得合不拢嘴,道:“太子殿下真这么说?我从前便教臻儿要忠君主,为国效力,但他向来只认真做事,不与人说自己做什么,我看得都急,太子殿下能这么想他是最好。”
随宁莞尔道:“王爷做的事表哥都看在眼里。”
有的事随宁难做,但哄郑太妃开心,却不是什么难事。
……
普通人不会知道沉王府和东宫的关系能好到何种程度,他们只能看随宁的得宠来揣摩一二。
沉王这个鳏夫做了十年,旁人都以为他不会再娶,年纪轻轻的随宁这一次嫁过来,别人私底下叫她都要加个小字,说她是小王妃。
但这位小王妃看起来温温和和,身边带的下人却都不怎么好惹。
临近傍晚,屋子里上了灯,随宁从中午回来后,就没再出过门。
她坐在檀木罗汉榻上,捏着针在绣袜子,昏黄烛光下,美人长发用发带金簪盘着,露出干净白皙的颈部。
沉王回来时,就见她绣得久,正是疲倦,纤细手背轻贴着闭合双眸,指尖还有针线。她衣衫穿得单薄,勾着窈窕身段。
“在给谁绣东西?”
随宁缓缓睁开了眼,看到沉王站在面前。
日头西落,余晖不在,屋里烛光照在他身上,衬出他青衫上的暗色纹路,清净素淡,他一手背身后,一手拿着两本书,她笑道:“老师回来了?”
他把书给随宁放案桌上,颔首道:“今天事情不多。”
那两本书是讲鬼物玄学之事,是她从前说想要看却找不到的。
在沉王这种位置,事情不可能不多,随宁轻捶着腰说:“今日我去给太妃娘娘请安,与她一同走回,看她腿脚犯了寒病,便想给她绣一双长一些的棉袜护着小腿,夏日也不用发汗。”
“你倒是细心。”
随宁收起了手里针线,挽着袖子,从竹篮里拿出一个香囊。
香囊是红色丝绸所制,上面绣着一个福字,福字头上有祥云纹,精致绝妙。
随宁递给沉王,笑着说:“老师先前给我的玉佩我收在匣子里,但我思来想去,那天在街上挑的虎佩不够心意,我自己的玉饰又用得久了,给老师有些不好意思,便亲手做了一个香囊,望你收下。”
她说话好听,沉王把这个香囊接在手里,但他刚摸到她有些凉意的手指,便被她轻轻握住手。
他开口道:“从前听人说你绣艺好,倒是真的。”
随宁笑了,拉着他的手问:“老师今晚是不是要歇书房,我听说不少人来找你。”
“不用,”他说,“这半个月不忙,过段时日可能要晚些回来,你若有事,差人直接去寻我。”
随宁肚子突然饿得叫了一下,她一愣,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沉王收下了这个香囊,知道她在等他一起用膳,只开了口,让外面的人去传膳。
随宁曾经在建京的得宠,东宫的人都知道,她来了沉王府,得到的宠爱却也没变。
依旧是唯一的偏宠。
只不过这层宠爱多了一层实质性的东西。
沉王不常进后院,更别说宠爱女人。但随宁歇在他的房里,几乎夜夜都在受宠。
她曾经用能让人神识恍惚的药,试图让他在新婚夜里不清不醒,意识不到他们恩爱时她不是处子之身。
他们的确有过恩爱,床上的确有血迹,一切都不用怀疑。
上一篇:修仙哪有不疯的
下一篇:团宠小师妹救赎美强惨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