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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楚湛需要别人帮什么忙,他会事先想好交易条件。
他根本不会因为别人自作主张的恩惠心存感激,这对他而言,甚至是一种负担,特别是这种恩惠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了的情况下。
摇晃的火光照在孟雪年脸上,她微笑注视楚湛,并没有因为林月乔的引导而意识到自己的热心错付了。
相反,她注视楚湛的目光愈发温柔起来。
林月乔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赶忙添一把火,帮楚湛把想法变得更危险:“你不一定要自己吊死在她家门口,其实你可以吊死她的新郎,这对她而言可能痛苦百倍,以后她就再也不敢随便把银子给陌生男人了。”
“是么?”楚湛点点头,挑眉警告:“现在你帮我省了一条命,给我小心点,乔乔,你胆敢再施舍我一个铜板,世上就会少一个新郎。”
林月乔快要笑瘫了:“想喂哥哥吃口软饭,可真是危险重重呀!”
“或许这个姑娘没打算嫁给其他人。”孟雪年忽然打断他俩的交谈,对着楚湛笑道:“这样是不是就能救下一个无辜的新郎,并且能同时毫无顾忌地待你好?”
周围的笑声渐渐停下来。
黄静春都惊呆了,孟雪年平日里是很讲礼数含蓄内敛的人,不知为何,今晚居然不顾羞耻,一次比一次更直白地对楚湛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语。
周洛瑶几人也面面相觑,心想玄天学宫的女修可真是玩得开啊……
只有林月乔的情绪从乐不可支,突然转为警惕不安。
这个孟师姐还真是油盐不进。
林月乔很凶地转头看向楚湛的侧脸,企图用眼神暗示他:赶紧明确说出你有未婚妻的事!
第14章 反向守护
楚湛的视线终于转向孟雪年的脸。
这是一整晚唯一一次,楚湛的视线落在林月乔以外的人身上。
孟雪年忽然变得沉重的心跳,一下一下将体内的血液汩汩地推撞向她的耳膜。
她有点担心自己会听不见楚湛接下来的回应。
楚湛很少与人对视,但当他正儿八经看着某个人的时候,神色会尤其专注。
不是夸张,他的目光,他的轮廓,每一次都会让孟雪年感到眩晕。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小自己两岁的少年如此疯狂,在此之前,她也有过暗暗倾慕过的师兄,那些男人至少在二十五岁以上。
从楚湛参加入学考核的第一天、第一眼,她感觉有种命运终于落定的狂喜与渴望。
刚才,楚湛偏头注视着那个小女修玩笑说,会吊死在姑娘家门口。
孟雪年从那一刻,就开始屏住呼吸,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当众问出如此失态的问题。
她再也无法放任楚湛用那种目光与那个小女修交谈,多一刻都不行。
此刻楚湛如此专注地与她对视,以至于她完全不后悔自己的失态。
她没有林月乔那样对楚湛的了解,所以误会了这目光的含义。
楚湛的语言交流能力有缺陷,在面对一些让他无法通过逻辑推理出对方意思的话语时,楚湛就会像现在这样,很仔细地观察对方的表情。
他得结合表情和语言,才能更准确地判断对方的意图。
然后,他神色郑重地反问孟雪年:“如果我没会错意,你确定想要我当众回答你的问题么?”
在一旁低着头紧张地竖着耳朵的林月乔闻言身体微微一颤,突然有股酸涩感涌向鼻腔。
在她还没明白为什么的时候,她的身体先于她的心,开始感到痛苦。
楚湛小时候是绝对听不懂孟雪年刚才那种暧昧试探的,他现在居然能听懂了。
这让林月乔第一次真切的感知到,她与他之间失去的这三年时光,已经悄悄把她心里那个男孩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猛然感受到如此真实的差异,这比楚湛恶劣的态度,更加让她感到不安。
孟雪年紧张得指尖都在抖,却还努力挤出个开朗淡定的笑,对楚湛打趣:“是什么可怕得会吓到大家的回答吗?”
楚湛严肃地回答:“我曾遇过类似的事情,事后不久,有人说我损害了那姑娘的名声。”
孟雪年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的笑意僵住,眼里的期待迅速蒙上一层泪光,她低头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迅速恢复微笑,抬头对他说:“好啦,不跟楚师弟开玩笑了,你水喝完了吗?我这里还有!”
楚湛垂眸看了眼她取出的新水壶,微张了下嘴,欲言又止。
他不太确定刚才的对话是不是真的在玩笑。
根据他从小到大记录旁人的来往规律,如果孟雪年刚才不是在玩笑,他现在就不应该继续接受对方的好意。
否则不久后,周围人都会背地里骂他“冷血”“粗鲁”“忘恩负义”之类的话。
虽然楚湛自己已经习惯了被排挤,但他几个月前送别爹娘的时候,答应过姜闻笑,一定会努力找到至少一两个真正的朋友。
姜闻笑在决定跟随丈夫一起发配南方做苦力之后,一切都太过匆忙。
她能做的只有放下尊严,写了封书信,让儿子带着信,投奔凤川姜氏,在信里乞求她的父母替她照料儿子。
送行的时候,楚湛跟随押送犯人的队伍,徒步走过五个县,等着姜闻笑口渴或者饿了,他就去打些野味或找点水过来。
楚湛没有管楚少青死活,父子俩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姜闻笑明白,楚湛虽然嘴上不懂要说什么,但他心里把家里遭难的罪责,全都归咎于楚少青了。
她没有急着催促儿子离开队伍,就是想抓紧最后在一起的时间,尝试让楚湛理解他爹做的这些事,是为了天下百姓。
但这很难,这爷俩虽是父子,却一个胸怀天下,一个与世隔绝。
楚湛从小就不太懂如何跟人打交道,在他的世界里,花鸟鱼虫,都比人好相处。
在经过第五个县的时候,姜闻笑决定暂时放弃缓和楚湛对楚少青的愤怒,她把信交给楚湛,让他立即去凤川。
可是楚湛接过信后,没有吭声,仍然跟随她的队伍南行。
她儿子性格偏执,虽然多数时候很听话,但如果他真的不想答应她的某个要求,他就会像聋了一样,坚持自己想做的事。
这让姜闻笑很头疼,她从好言哄劝到大声呵斥,全都行不通,最后只能请求官差配合她,一起吓唬楚湛,就说楚湛这么跟着她,不符合规矩,会判姜闻笑加长服役时间的。
这才总算把楚湛撵走了。
可是行至第七个县那晚,姜闻笑半夜醒过来,又看见荷叶包裹的烤野味和干净的水,被人偷偷摆在她脑袋边上。
“你出来吧阿湛,”姜闻笑无奈地对着周围黑暗而沉默的空气,平心静气地说:“娘不凶你了。”
楚湛就闷闷不乐地从一棵树后走出来。
“你不能跟娘一起去南边。”姜闻笑苦口婆心地解释:“你现在是积攒修为底子最重要的年纪,耽搁不起。娘要去服苦役八年,没准明年陛下开恩,娘立刻就回来了,你带着信,先去找你外祖母,她会替娘照顾好你。”
“我不用人照顾。”楚湛低着头,注视自己脚尖踢动的石子,不悦地闷声反驳:“我可以照顾你。”
姜闻笑皱眉急道:“娘不需要你照顾!”
楚湛闻言忽然抬起头看她,沉默了一会儿,他神色认真地提醒她:“别人也不需要我。”
姜闻笑一下子懵了,她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楚湛见她不再反驳了,立即据理力争:“除了你,没人想要见我,如果我去凤川,你爹娘很快就会更讨厌你。”
“你……”姜闻笑张口结舌:“你不可以这样说话明白吗?我爹娘对我有怨气,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但他们会喜欢你的……”
可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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