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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派(98)



说完冲施黛笑笑:“近日长安城里热闹,你们多同他出去逛逛。”

他知道江白砚这孩子过得苦,独来独往惯了,不爱与人接触。

施黛曾经对他颇有微词,经过傀儡师和莲仙的案子后,两人的关系好了许多。

这是个好兆头。

施敬承满意地想,并肩作战是相互了解、增进关系的捷径,长久以往,定能发展出同甘苦共患难的铁血战友情。

施黛自然点头:“江公子,西市西市!”

她说得没头没尾,江白砚能听懂其中未尽的意思。

背着施黛夜行长安时,她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过不少西市的好去处。

再看她的双眼,清越柔软,盛满冬日暖融融的阳光,明显在问他:

想不想去?我们什么时候去?去吧去吧。

江白砚轻扯嘴角:“听施小姐安排。”

“流霜姐姐和云声,”施黛问,“昨晚怎么样了?”

她送江白砚提前归家,醉香楼里后来发生的事,施黛一无所知。

“还成。”

沈流霜容光焕发,如春山含笑:“昨夜所有人都很尽兴。”

施云声:……

他眼下有两个不明显的黑眼圈。

昨晚的庆功宴到了后半段,堪称群魔乱舞。

白轻用设阵的灵线翻花绳,活生生翻出整座缩略版本的长安城,最离谱的是,还带房屋和草木。

灵线占据大半个雅间,当店小二推门而入,以为误入蜘蛛精的盘丝洞。

陈澈喝到一半沉沉睡去,阎清欢抱着一根柱子叫娘亲,宋凝烟异常亢奋,骑在僵尸背上乘风而去,声称要前往万里之外的海边。

最后只剩下烂醉如泥,却一直在喝的柳如棠。

和一直在喝,却醉意全无的沈流霜。

在群雄争霸的乱局中独占鳌头,不外如是。

施云声很认真地想,从没有人告诉过他,酒是这么可怕的一种东西。

沈流霜更可怕。

“喂。”

咽下一块甜糕,施云声道:“今日练武场,比不比?”

施黛不用想也能猜到,这话是在对江白砚说。

俗话说得好,刀剑不分家。

她弟弟自从第一次见到江白砚,就怀着一股不服输的劲,时常与后者切磋比试。

虽然没赢过,但施云声毫不在意,反而愈挫愈勇——

他坚信自己不可能比用剑的差。

“比试?”

想起昨晚江白砚右臂的惨状,施黛脱口而出:“江公子手上有伤,今天拿不了剑。”

略微蹙眉,施云声扭头转向江白砚,用不解的眼神无声问他:

你怎么又受伤?

“无碍。”

江白砚神态自若:“我会些左手剑。”

他曾被邪修培养成一把刀,为那人诛杀妖邪,夺取邪术所需的天灵地宝。

因为时常受伤,偶尔右手半废,便用左手握剑。

江白砚说这话,是答应的意思。

“没关系吗?”

孟轲担忧道:“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比起人族,鲛人的自愈能力更强。

江白砚颔首笑笑:“都是皮外伤,夫人不必挂怀。”

施黛瞥向他的右臂。

这也能叫皮外伤?

看来江白砚活得再通透,也不懂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我昨夜还见他右臂流血了。”

施黛单手支颐,做出个被吓到的表情:“是刀伤,好深,血落得满手都是,看上去疼死了。”

孟轲立马警觉:“刀伤!”

施敬承若有所思:“失血太多。”

孟轲:“今晚吃点补血的,红枣燕窝粥?”

“夫人说得对。”

施敬承:“猪肝也行。”

施云声:……

想象出鲜血淋漓的画面,施云声迟疑开口:“要不……今日不比试,只喂招。”

“喂招”并非对抗,更类似于温和的教学,不费神费力。

江白砚出剑攻击,施云声呈防守态势,一招一招去接,从而见招拆招。

由此,既能学习江白砚的身法,又能对自己的刀法掌握更加透彻。

在以往,施云声从没对江白砚提出这种请求。

“云声乖。”

施黛大感欣慰,摸一把小孩毛茸茸的脑袋:“学会体恤哥哥了。”

“才没有。”

被直截了当戳穿心思,施云声迅速别开脸:“我只是、只是昨夜太累,没力气跟他硬碰硬打而已。”

谁体恤江白砚了?

他才没那么好心。

*

施黛只对“喂招”这个词有所耳闻,没亲眼见识过,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一回,饶有兴致跟随一大家子来到练武场。

即将踏进大门,施黛下意识环顾周围。

沈流霜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在找什么?”

“之前见过的小狗。”

施黛抬手,比划出一个圆滚滚的球:“被我抱在怀里的那只,你还记得吗?我来练武场找云声时,在这附近见的它。”

一句话出口,除她之外,几乎所有人脚步一顿。

沈流霜没压住唇边笑意,拖长语气:“哦——还挺可爱的那只?”

施云声握紧刀鞘,深呼吸。

坏女人!

施黛嗯了声:“可惜不在这里。”

她和那只小黑狗两次不期而遇,算是有缘。

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不必担心。”

孟轲佯装思忖:“看它的样子,应当被照料得不错。这会儿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大吃特吃呢。”

刚吃完十六个小笼包的施云声:……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

行入练武场,他把杂七杂八的念头抛之脑后,从鞘里拔刀。

破霄刀。

锋亮寒戾,刀锋极利,出鞘的刹那嗡响如龙吟。

刀随主人,沾染野兽般的狠劲,罡风倾溢,映射冷光。

比起破霄刀,江白砚手里的长剑色泽莹润,剑身极薄,仿佛藏有一轮淡月。

施云声心知肚明,这把剑和它的主人都不容小觑。

他与江白砚交手过太多次,无一不在十招之内落败。

胜负分明,偏生施云声每次都拼尽全力,江白砚却仅拿了六成不到的实力。

想到这里,施云声沉下眼,凝神屏息。

江白砚立于他身前,左手持剑:“开始了。”

喉音方落,剑风袭来。

因是喂招,江白砚杀气收敛,力道比平日更轻,如信步而行,隐含慵然之意。

但仍旧很难对付。

剑影变幻,速度快得难以用视线捕捉。

施云声撤步回身,手腕微震,长刀截挡,四溢狂乱罡风。

场中充斥刀光剑影,江白砚的动作熟稔至极,像信手描绘一幅水墨画卷,握笔落下清风几缕。

施云声起初凶劲毕露,好似一只撕咬猎物的豺狼,久而久之,竟被江白砚的节奏引导,逐渐有章法地躲避与格挡。

看他的身体,亦不如最开始那样紧绷。

施黛悠哉悠哉坐在一旁,看得兴味盎然。

“流霜姐姐。”

施黛好奇问:“你和江公子打,谁能赢?”

“没比过。”

沈流霜诚实道:“我是傩师,擅长请神。若单拼刀法,我胜不了他。”

施黛了然。

沈流霜和江白砚专业不对口,一个倾向于法术攻击,一个偏向物理攻击,很难判断谁更强。

“白砚年纪轻轻,剑术已精进到这种程度,很难得。”

施敬承道:“和他爹娘一样。”

他言尽于此,不经意间晃眼,觑见两道直勾勾的视线。

是施黛和沈流霜。

回想起来,他与孟轲极少提到江白砚的爹娘,如同不可言说的禁忌。

“他爹娘都是天赋异禀的剑客。”

施敬承笑笑:“年轻时候,我被他们救过一命,与他们一同游历九州、降妖除魔——和你们现在很像。”

如今物是人非,他只能从江白砚的面容里,窥见几分属于故人的痕迹。

“江府灭门案,”沈流霜问,“可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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