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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法仅有一成的成功率。
奇迹没眷顾她。
当沈流霜睁眼,玉佩前空空如也,从无人影浮现。
但她切切实实,是被爱着的。
在除夕夜里,与施敬承、孟轲、施黛和施云声交换红包的时候。
在面对百里氏众人,见施黛靠近她身边,扬起下巴为她撑腰的时候。
以及恰如此刻,被施黛抱在怀里的时候。
恍若漂荡于水上的浮木,终于找到栖身之处。
沈流霜闭眼,把施黛抱得更紧。
下一刻,房外响起咚咚敲门声。
这么晚了,有谁会来?
与施黛交换一道视线,沈流霜将她松开,打开房门。
客房外的长廊上,站着道瘦削的影子。
沈流霜挑眉:“云声?”
施云声:……
把怀里的糕点盒子递给她,施云声问:“你们的伤,怎么样了?”
施黛疗伤时,他不方便进屋,见孟轲与镇厄司的大夫离开,这才进来。
施黛快步下床,探出脑袋嘿嘿一笑:“生龙活虎。”
小孩转一转眼珠。
不知怎地,他似乎有些局促和害羞。
“吃的,送给你们。”
沉默片刻,施云声小声:“要开心。”
他不精通人情世故,但不傻。
今天的案子关系到沈流霜过世的爹娘,只消粗略想想,就知道沈流霜心里憋着情绪。
太肉麻的话,施云声不会说。
沉着眼别开脑袋,半晌,施云声张开双臂:“抱。”
垂眸看着他,沈流霜怔忪一刹,轻轻勾起嘴角。
然后俯身,伸手抱住他。
不习惯如此亲近的接触,出于狼的本能,施云声磨了磨牙。
“嗯……”
胡乱摸一把小孩脑袋,沈流霜若有所思:“云声是不是长高了?”
施黛笑嘻嘻:“因为吃了很多青菜吧,以后继续多吃点。”
施云声:?
坏女人!他最讨厌吃青菜!
在沈流霜怀里挺起身板,毫无攻击性地,施云声朝他姐姐龇一下牙。
*
等施云声和沈流霜离开,施黛瘫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今天先后经历炼狱幻境与心魔境,她被累得够呛,身心俱疲。
但脑子里塞满七七八八的念头,施黛睡意全无。
“天道不稳……”
施黛戳戳小狐狸:“灭世之灾?”
阿狸用力点头。
“这个世界里,不存在得道成仙的可能。”
阿狸道:“倘若有人逆天改命,天道的确要受影响。”
它心觉不解,晃一晃尾巴:“但……凌霄君身为凡人,就算收集了百姓们的信仰,也成不了仙啊。”
仅凭他,怎么可能撼动天道?
“而且,”施黛颔首,“凌霄君想成仙,和灭世没关系吧?”
难道施敬承找错了原因,灭世之灾与凌霄君无关?
“不过……”
施黛压低声音:“凌霄君,是不是和江府的灭门案有牵连?”
阿狸:“什么?”
它只是天道的亿万分之一,记忆趋近于无。
提及杀害江白砚全家的凶手,它比施黛更懵。
“说不上来。”
施黛挠头:“江白砚和我爹娘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凌霄君不是十几年如一日地在行善事吗?这人究竟做过些什么?
想不通。
盯着窗外发一会儿呆,施黛直挺挺坐起身。
长嘴就是为了张口去说,有这个闲工夫胡思乱想,她不如直接去问江白砚。
更何况,她得和江白砚说明白,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都互相说了喜欢,不能支支吾吾吧。
他还动用邪术,第二次转移了她的疼。
施黛想什么便做什么,打定主意从床榻起身,刚披上防寒的外衫,听见有人敲响房门。
与施云声凌乱的敲门声不同,这道声响节奏轻缓,听起来很稳。
小白狐狸眯了眯眼,竖起尾巴。
施黛开门,见到一抹朱红。
江白砚立在她房前,穿了红衣。
他沐浴过,乌发水汽未干,沾染了寒夜的湿意,被懒散束在脑后。
木门甫一打开,江白砚的香气与廊间的草木花香一并涌入,几盏灯笼悬在庭前,勾出他朦胧的轮廓。
心里想见的人,恰逢其时出现在眼前,体验十分奇妙。
施黛一笑:“你怎么来了?”
目光落在她眼底,江白砚牵起嘴角。
红色太具视觉冲击力,衬他含笑的脸,像陡然绽开的一树海棠花。
靠近施黛一步,江白砚轻声道:“想见你。”
第96章
这话来得毫无征兆, 施黛听着一怔。
好在她足够清醒,没被这袭灼目的深红勾去理智,看江白砚两眼, 想起正经事:“你又用了邪术?”
江白砚没否认:“是。”
月色如水, 衬得他眉目清寒, 虽穿了红衣, 仍显得端静乖巧。
施黛不为所动, 等他继续说。
洞悉她的沉默, 江白砚低眉笑笑:“无碍, 痛意已减轻了。”
她的伤口被大夫上药包扎过, 药膏洇入血肉,有效缓解剧烈的痛楚。
施黛反驳:“那也很疼。”
她自己切切实实受过那种痛, 知道其中滋味。
江白砚却是眨眼,面上浮起近乎纯然的神采:“喜欢,不就应当如此?”
他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从过去听得的只言片语中知晓,钟情一人,理应乐她所乐,苦她所苦。
理所当然地,江白砚想,还要痛她所痛。
他心悦施黛, 替她分担痛苦, 是顺理成章的事。
被江白砚一句话噎住, 施黛欲言又止,恰有夜风拂过, 吹得她拢紧外衫。
江白砚站在廊间,定是冷的。
后退一步侧开身子, 施黛让出进屋的空间:“你先进来。”
江白砚迈入门槛。
他周身的气息极冷,衣袍沾有湿漉漉的水意,与施黛擦身而过,冰凉清爽。
“你若不喜,”江白砚道,“今后我不用便是。”
施黛义正辞严,一举戳穿:“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下次一定’这类话最不靠谱。”
江白砚一笑,语气称得上无辜:“我不愿你疼。”
施黛:……
施黛如数奉还:“我也不愿你疼。”
她关上房门,阻隔森冷夜风,念及江白砚的伤势,没法冲他冷脸:“你的伤怎么样了?”
说完不由暗想,江白砚在这个时候用出邪术,又专程穿一身红衣来找她,绝对是故意的吧?
这算是……让她不生气的手段?
江白砚:“不严重,无需忧心。”
又是这种话。
施黛瞅一眼他苍白的脸。
在心魔境里,遇上那两尊巨大的伪神时,凌乱的灵压堪比刀割。
江白砚穿行其间,不可避免被划破皮肤,在施黛的记忆里,他一身白衣全成了血红。
镇厄司的大夫,应该有给他好好包扎过。
想起陨落的巨神,施黛抿唇。
当时她被江白砚抱在怀里,从通天的巨塔乘风跃下,热意上脑,表明了心迹。
现在两人静立于夜色下,室内阒静,反倒让她有些局促和不好意思。
眼珠微转,施黛挺直背:“今天在心魔境里……”
几个字堪堪出口,便听江白砚轻声:“喜欢。”
施黛:……
好直接。
江白砚若矜持内敛些,她或许还能壮起胆子逞一逞威风,怎料他一个直球打过来,把施黛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头。
施黛一时失语,江白砚也没多言,纤长漆黑的睫羽下,桃花眼一瞬不瞬注视她。
她没绾发,黑发倾泻,像一捧融化的泉。
因没来得及梳头,碎发乱蓬蓬翘起,颇有几分勃然生机。
发丝披散,半遮半掩勾出耳廓轮廓,圆润耳垂之上,沁有醒目的薄红。
江白砚眸色微凝。
这是不是表明,施黛在意他?
“喜欢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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