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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派(117)



“嗯。”

柳如棠:“厨娘嫌疑最大,必须盯紧。”

锦娘来历不明,案发后离奇失踪,哪怕是柳如棠,也没见过她。

“老板娘。”

柳如棠语气带笑,状若无意地问:“我们第一次来这家客栈,想随便逛逛,你不介意吧?”

老板娘刚刚收下阎清欢的钱财,心情大好,闻言展颜道:“有什么好介意的?客人们高兴就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

柳如棠眉梢轻挑:“走。”

她早摸清了客栈中的布局,因是扮演新客,佯装懵懂好一阵子,在大堂内四下踱步。

逛完一圈,柳如棠遵循记忆里的路线,拐进东北角一条窄廊。

施黛紧跟其后。

廊道不深,轻易走到尽头。

尽头处横挂一道深色布帘,柳如棠抬手掀开。

施黛嗅到一股浓郁香气。

并非厨房里食物的咸香,而是直冲鼻腔的馥郁香料,像桂花,又像丁香。

这股香味与饭菜的气息交融混杂,形成难以言喻的味道,让她微微皱了下眉头。

走进厨房,一个女人背身蹲在灶台后,不住颤抖。

她的双手隐隐在动,幅度很小,头颈低垂,看不见脸和动作,发出轻微磨牙声。

这是在做什么?

女人的状态着实古怪,施黛与柳如棠对视一瞬,头皮微麻。

“……啊。”

虞知画跟在阎清欢身后,掩唇轻呼:“她怎么了?”

这个问题,施黛也很想知道答案。

她保持警惕,往前迈开一步,与此同时,余光觑见白衣轻晃。

江白砚瞥她一眼,目色淡而冷,代替她走上前。

他没来得及开口。

当他靠近,女人猛然抬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让人想起被禁锢的兽。

似是受到惊吓,她慌忙站起身子,一把推开江白砚,冲出厨房。

“她这是,”施黛犹豫道:“怎么了?”

这人果然有古怪。

柳如棠暗暗思忖,轻抚下巴。

虽然很想追上前去,直截了当地逼问原因,但剧情波动太大,会导致幻境破灭。

不得不乖乖按照剧情走,她轻啧一声。

“厨房里好香。”

身为大夫,阎清欢习惯性轻嗅:“是……”

是香料杂糅的味道,他甚至能脱口而出,说出每一种香料的名字。

奈何碍于身份,阎清欢只能装糊涂:“是花香吧?”

“正是。”

虞知画耐心道:“桂花,香草,丁香,沉香……”

沈流霜皱眉:“她在身上用这么浓的香做什么?”

大昭有个词,叫过犹不及。

线索太少,暂且猜不出答案。

施黛轻揉眉心,看向江白砚:“你没事吧?”

不过被锦娘撞了下而已。

江白砚低眉:“无碍。”

直至此刻,三名嫌疑人尽数现身。

柳如棠他们猜得没错,锦娘是最可疑、最有古怪的那个。

但凡事不能过早下结论,施黛在鼻尖扇了扇风,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厨房太闷,我们出去吧?”

厨房的确闷沉,空气凝滞,死水般无波无澜。

江白砚行在最后,等其他人离开厨房,鬼使神差抬起右臂,嗅闻手背。

在山中时,他与施黛并肩而行,沾染不少她的气味,是浅淡梅花香。

此刻,一股更为浓郁的味道倾覆而至,把梅香驱开。

锦娘与他擦身而过时,身体触及了这个地方。

并不难闻。

江白砚却感到恶心。

彼时的触感滞留在皮肤,如同白璧洇开污泥,是丑陋到近乎刺目的一抹秽色。

江白砚素来厌恶旁人的触碰。

曾经这份厌恶仅仅让他心觉不悦,今时今日,竟是厌弃至极。

长睫掩盖眼底阴翳,江白砚凝视手背,另一只手握出黑金短匕。

污浊的、冗杂的气息,不应留在这里。

攀缠在他周身的味道,一种就足够。

刀锋贴上那块被不经意触碰过的皮肤,江白砚面无表情,略微用力。

少年人的右手骨感修长,好似笔直青竹。短匕刺破血肉,涌出腥红鲜血,沾湿手背。

他忽地有些懊恼,血液的味道过于浓郁,同样是种玷辱——

不过,归根结底,血水是属于他的气息。

剖去多余污秽,只剩他和施黛的味道彼此相融,是勾缠的血与梅香。

这让江白砚没来由地,想起进入花妖舞坊的当日。

在相差无几的梅花气味里,他唯独中意施黛身上的香囊。

到这种程度,更似偏爱。

剧痛漫延,给予他晦涩的愉悦。

江白砚倏而明悟,触碰也好,气息也罢,他甘于接近的并非某种死物或意象,而是施黛。

只是她。

这个认知新奇又怪谲,一块薄薄皮肉被割下,他长睫轻颤,在疼痛中无声笑开。

见他半晌没从厨房出来,布帘被人掀开,施黛探进脑袋:“江公子,怎么了?”

在这之前,他已合拢左手,将那块脏污的血肉藏于掌心。

江白砚不动声色上前一步,长袖垂坠,包裹血口,衣摆掩下滴落的血迹,一切安稳如常。

“无事。”

他双目黢黑,内里是静到极致的平静:“走吧。”

第52章

厨房被醇浓的香料气息填满, 混有隐晦腥甜。

施黛细细嗅了嗅,视线掠过江白砚袖摆,触到一抹突兀的红。

江白砚常穿白衣, 是寒雪般纯粹的颜色, 一旦惹上污浊, 旁人能轻易辨出。

“江公子。”施黛盯紧他袖口, “你流血了?”

江白砚神色不变, 往下睨去。

割破手背时, 几点鲜血不慎落在袖边, 红得刺眼。

“灶台后藏着只猫。”

他惯于扯谎, 剧痛之下,只极轻扬起嘴角:“被它挠了几爪。”

施黛:“猫?”

这地方哪里有猫?

江白砚:“跑了。”

他出声时撕下一块袖间的布料, 在右掌随意包裹几圈,动作之熟稔,快到施黛没看清伤口的形状。

“伤得严重吗?我看看?”

她靠近几步:“你没擦药吧?”

不等对方回应,施黛直言正色:“流血就应该上药,不许说‘无碍’!”

她真是怕了江白砚的这两个字,决定预判打断。

手背上的伤口泛出细密的痒。

喉结轻滚,江白砚笑笑:“好。”

谈话间,厨房门帘轻轻一晃。

沈流霜从外探头进来,审慎眯眼:“出什么事了吗?”

然后是柳如棠的脑袋出现在她上方, 眉飞眼笑:“怎么了?”

“被野猫挠了手。”

江白砚神态如常:“客栈中情况如何?”

施黛觑向他被布条胡乱裹住的右手:?

你就这样生硬地转移话题了是吗?

“目前正常。”

柳如棠掀开布帘:“根据虞知画的证词, 一盏茶的功夫后, 第一波邪祟出现。”

虞知画曾为他们详细描述这夜的来龙去脉。

邪祟一共强攻过三次。

第一次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现场混乱不堪, 死去三名住客。

第二次有虞知画坐镇大堂,她身为画中仙, 修炼已百年,竭尽全力护住了君来客栈。

第三次尤为凶险,邪祟们发起最后的猛攻。

虞知画与韩纵是抵御邪潮的主力,待天色将明,镇厄司赶到,这才宣告落幕。

“我们现在的身份,都不会术法。”

施黛从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递给江白砚:“待会儿打起来,只能在旁边看着。”

江白砚轻声道谢,将其接下。

施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迟疑须臾,他解开缠于右掌的布条,稍稍侧过腕子,不暴露那片血肉模糊。

“横竖是幻境嘛。”

柳如棠耸肩:“有虞知画和韩纵在,保住客栈问题不大。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找到凶手露出的马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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