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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派(102)



他道:“前后挽剑。”

话题终止了吗?

施黛应了声好,于是断水再起,剑光缭绕。

这次的挽剑动作更难,几乎每一次,剑身都从身侧或耳畔擦过。

江白砚的嗓音沉沉落下:“专心。”

很刺激。

施黛暗暗想,他们这些惯用刀剑的人,会不会偶尔被自己的武器刺伤?

“说到这个话题。”

余光瞥过两人近在咫尺的右手,施黛饶有兴味:“江公子对我也很好啊。”

他居然主动教她练剑。

破天荒地,断水剑出现短暂的停顿。

“与其来问我,为什么对你好——”

施黛说:“想想你自己对我的态度,不就知道答案了吗?”

她兴致更浓,顺口道:“江公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有回答。

剑锋急转,溢出铮然清鸣。

强势的剑气陡然席卷,切断满林翠青色竹叶——

这并非剑花。

当她话音落下,江白砚带她舞出一道锋锐凌厉、毫无章法的剑招。

剑意乱了,心绪亦乱。

江白砚胸腔似被一撞,那日在醉香楼生出的困惑卷土重来。

他寻不出理由,却滋生几分晦涩的预感,犹如阴暗角落蜿蜒的荆棘,发芽生长,攀附心尖。

压下躁意,断水复而挽回剑花,江白砚低声:“抱歉。”

“方才那是什么招式?”

第一次亲手感受剑法的威势,施黛两眼发亮:“好厉害!”

是他心乱如麻,随手挥出的几剑。

江白砚把实话咽下,神色如常:“基础剑招。”

施黛:“噢。”

停顿一下,又试着道:“江公子,还有个问题。”

江白砚:“嗯?”

“你身上好香,”施黛问,“是什么味道?”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江白砚周身萦绕的气息与众不同,是令人安心的幽暗冷香,不似寻常香薰那样馥郁,清清泠泠的。

如果能在市面上找到,她决定去买些。

出乎意料地,江白砚半晌没答话,带领她挽剑的右手微微一颤。

这让施黛觉得有趣,此情此景,他的每个情绪变化,都通过手和剑传达给她。

江白砚:……

江白砚:“我不用香。”

“不用?”

施黛嗅了嗅,不像洗衣用的皂香。

“许是……”

他缄默一瞬,似是难以启齿:“鲛人的气味。”

施黛:欸?

施黛:“所以——”

这是他身体上的味道?

她两个字堪堪出口,隔着衣袖,手背被用力一握。

施黛茫然侧头,不经意瞭到江白砚耳尖的一抹红。

比醉酒时淡得多,像涂抹错地方的胭脂,留下浅浅痕迹。

施黛没再多话,乖乖正色转头。

淡香挥之不去,悄无声息将她笼罩,暗暗幽缠。

不知道为什么,她耳后也古怪地泛起薄热。

“你问我答,还要继续吗?”

施黛决定转移话题:“我问完了,江公子有没有其它想问的?”

她听见江白砚的一声“嗯”。

断水剑挽尽最后一个剑花,长剑垂落,江白砚松开握住她的右手。

因站在她身后,他只需微微俯身,就能靠近施黛耳边。

察觉耳畔渐近的呼吸,施黛下意识侧目,对上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他好高。

仰头看去,是他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条,和凸起的喉结。

江白砚立于她身后,俯身而下,隔绝出一个小小空间。

这个姿势隐有桎梏之意,他的神情却称得上柔软,眼尾轻勾。

“施小姐曾说。”

歪了下脑袋,江白砚眸底有探究和困惑,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如耳语:“我长得漂亮?”

施黛:……

想起来了。

她在醉香楼哄施云声吃青菜时,把江白砚夸得天花乱坠。

其实是真心话。

当下在她眼前的,确然是张极尽昳丽的脸。

完全没料到江白砚会提起这件事。

一簇火星般的热落在耳尖,以燎原之势轰然漫延,烫得她后脊发麻。

施黛终是没忍住,握剑的手腕颤了两颤。

这种时候,应该承认比较好……吧?

“嗯。”

眼神游移一阵,施黛摸摸鼻尖又摸摸耳朵,小声说:“很漂亮。”

第45章

施黛绝不是有意脸红。

被这样一双桃花眼近距离盯着, 视野里只剩江白砚墨玉色的瞳孔。

尤其他的香气暗涌萦回,编织成铺天盖地的网,柔润之余, 带出一丝不容抗拒的攻击性。

她第一次当面夸男生漂亮。

这种事就是会让人觉得害羞!

施黛一句话说完, 江白砚没多余的表示。

笼罩在身侧的暗香骤然远去, 是他后退两步。

“今日教到这里。”

江白砚道:“施小姐往后还想学?”

他没纠结那个问题。

想起江白砚提问时困惑的神色, 他应该只是出于好奇, 随口说说而已。

被新鲜空气包裹, 紧绷的后背悄然放松。

施黛把转瞬的紧张抛之脑后, 思绪重新活络:“嗯。”

江白砚在你问我答时说过, 今后可以接着教她。

“练剑讲究熟能生巧。”

江白砚道:“施小姐若有兴致,来寻我陪练便是。”

陪练, 他说得倒谦虚。

施黛扯了下嘴角,把手里的断水剑还给他:“多谢江公子。”

随江白砚挽了这么久的剑,她的右手早就酸透。

施黛尝试动一动胳膊,骨头里像有蚂蚁在爬。

“起初练剑,施小姐难免疲累。”

江白砚淡声道:“可按揉穴位,借此舒缓。”

按摩嘛,她懂。

施黛笑笑:“今天江公子才是最辛苦的,我只跟着学就好,你费心费神还费力。”

江白砚收剑入鞘, 不置可否。

他的确乱过心神。

“黛黛。”

不远处, 沧浪亭中的孟轲喊:“学完了吗?”

“学完了!”

施黛招招手:“你们要继续在亭子里休息会儿吗?”

当然不, 同在亭下的沈流霜想。

来沧浪亭看书,是她随口编出的一个幌子, 避免江白砚居心叵测,在教习剑法时做些什么。

从头到尾, 话本里的字迹一个没看进去——

领过观察,沈流霜确定,施黛和江白砚并无身体接触。

莫非她判断错了?

孟轲很满意。

江白砚教得耐心,短短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便让黛黛学会剑花。

再看两人相碰的右手,被袖口规规矩矩挡在中间,自始至终,江白砚没真正触及到她。

这是个好孩子。

“练这么久,累了吧?”

孟轲起身:“我让厨子给你们做些吃的,如何?”

施黛觉得,她娘养小孩,有时跟投喂小动物差不多。

总想把好吃好玩的一股脑送给他们,瞧见他们开心,孟轲便也展露笑意。

施黛举起右手:“我想吃莲子羹!”

孟轲和她交换一道视线,颔首笑笑:“白砚呢?”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稀里糊涂咽下。

“多谢夫人。”

江白砚道:“随施小姐就好。”

*

施黛练剑浸出薄汗,趁烹煮莲子羹的间隙,回房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阿狸对此只觉魔幻:“江白砚教你剑法?”

还是由他主动提出来的?

“是啊。”

穿上一身干净衣裳,施黛把小白狐狸抱入怀中,笑里有小小的得意:“我已经学会剑花了。”

很开心。

是久违的、被学霸带飞的感觉。

阿狸:……

它决定认真思索,江白砚也被魂穿的可能性。

施黛抱着狐狸来到膳厅,不止江白砚和沈流霜,施云声也在。

他在练武场与施敬承对练许久,刚刚沐浴过,脸颊泛出浅浅薄红。

施云声仰首,同她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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