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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177)



一到马背上便束手束脚,变得格外谨慎。

但是现在,众人的动作却都轻松随意了许多。

如今“桥型鞍”已经逐渐在大周推广开来。

一向喜爱追寻时尚的昭都贵族们纷纷舍弃原本单薄如垫的“低鞍”,改换这种因为坚实的木质马鞍。

桥型鞍前后突起,可以紧紧将骑马者的腰臀包裹其中,能够有效防止他们的身体在骑马的过程中前后晃动。

这不但利于骑兵近距离攻击,也方便了普通骑马者活动。

因此,就连庄有梨等人也能一边骑马一边在马背上随意动作。

大雪虽还没有停,但是悬在众人心头上的巨石,已经缓缓落了地。

一时间路上变得无比热闹。

-

棱平县并不大,整座城池不过两条大道。

说话间,众人已经远远离开县衙,走上了回往溪口城的官道。

“……咳咳,好大的烟尘。”江玉珣一边说一边伸手将马车车帘朝窗缝里塞,试图隔绝窗外的阵阵浓烟。

大周官兵的办事效率高到惊人。

如今棱平县附近的果园已被他们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但断根残枝全被清理了出去,并于第一时间用稻草包好树干。

且还抽空在空旷地带燃起秸秆用来为土地增温。

见江玉珣半天也没有塞好车帘,应长川也放下手中奏报,并将厚重的毡帘接到了手中。

他微一动指便将其整好:“当心伤处。”

有了棉衣之后,岗哨内的官兵也可以定时出来清雪了。

如今官道通车已没什么问题。

回程的路上,除了受伤的江玉珣以外,童海霖也坐在了另一驾马车之上。

按理来说棱平县并不缺少马车,但江玉珣也不知道应长川为什么非要与自己挤在一起……

“谢陛下提醒。”闻言,他立刻坐直了身子,同时忍不住默默地皱起了眉,并小心翼翼地用手撑在了身体两旁。

注意到江玉珣的小动作,应长川随之垂眸朝他看去:“爱卿可是不适?”

正在调整姿势的江玉珣动作一顿,并如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腰背有些酸痛。”

大周所处的时代没有“椅子”,大部分马车内也只铺设坐席。

江玉珣过去都会靠在车壁上借力,但如今他背上有伤,只能强行打起精神坐直身体,避免伤处撞倒车壁。

于是还没走多久,他的腰便泛起了酸。

马车在不知不觉中驶远,不再有烟气渗入车厢。

见应长川发现了自己稍显无礼的小动作,且未显出任何不悦,江玉珣不由松了一口气,索性直接光明正大地用手臂撑着座席。

没承想天子竟在此时拿起奏报,并随口道:“回去还有段路程,不如先躺在车内吧。”

……躺在车内?

是我听错了,还是应长川说错了?

入冬以后,马车内除了座席外又增铺了一层地毯。

毛毡制成的厚毯不但能够阻隔寒意侵蚀膝盖,摸着更是柔软至极。

躺在这里似乎比坐着舒服多了。

但问题是——

且不说这样做是否御前失仪。

单说马车车厢那狭窄的面积,便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见江玉珣无动于衷,应长川好奇道:“爱卿不想躺下吗?”

在他面前,江玉珣没有客气的机会。

“……想,但臣要是躺下,陛下又该坐在哪里?”

马车外又飘起了细雪,车内的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天子缓缓翻阅手中奏报,似乎不觉得自己口中的话有多么惊人:“爱卿可以伏于孤膝上。”

江玉珣的耳边瞬间“嗡”一声响了起来。

这也太超过了吧……

卧槽,卧槽!

应长川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江玉珣强忍着面色如常,但心中的小人已经一边四处跑圈一边大声尖叫了起来。

应长川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天子可以胡诌乱道,但自己真这么做可就是蹬鼻子上脸了!

想到这里,刚才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的江玉珣,已经完完全全将心中的想法写在了脸上。

而见他半晌不动,应长川终于将视线从奏报上移开:“怎么?还有何顾虑。”

他的目光略带疑惑,似乎……是在来真的。

坐得腰酸背痛的江玉珣自然比任何人都想躺下,但这一刻他仍忍不住做最后挣扎:“这委实有些过于无礼,若是别人看到那该怎么办?”

应长川轻轻地笑了一下:“不碍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他们看不到。”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原本便有些过界的语句变得愈发意味不明。

我们,他们。

应长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将世人清清楚楚地分成了两类。

——一类是江玉珣与他,一类是除了他们二人外的所有人。

江玉珣的指尖不由微微泛起了麻来。

应长川是大周的天子。

他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似乎也再没了拒绝的理由……

-

马车缓缓向前,不时碾过石子发出一点细响。

江玉珣视死如归地侧身蜷缩在狭小的马车内,并惴惴不安地枕在了应长川的膝边。

向来懂得分寸礼仪的天子坐姿也不知何时变了样子。

他斜倚在车壁上,微微舒膝任江玉珣枕伏。

马车外的风雪又大了起来。

闭眼假寐的江玉珣的耳边传来了猎猎风声,除此之外还有天子翻阅奏报的轻响。

毛毡制成的地毯太过柔软,伴随着这有规律的轻响,江玉珣的神经也不由缓缓放松了下来。

原本快得将要失控的心跳,终于一点一点回归了正常。

就在他陷入熟睡,将要从应长川膝间滑下的那一刻。

天子忽然抬手将江玉珣向上扶来,让他稳稳地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片刻过后,应长川也放下了手中的奏报,缓声对马车外的玄印监道:“不必急,走慢一些吧。”

……

风雪渐大,马车一边嘎吱嘎吱地轻响着一边缓缓向前。

应长川不再看什么奏报,索性轻护着江玉珣的后腰,依着车壁随怀中的人一道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江玉珣睡觉向来不怎么安稳。

楼船上床榻宽大,这一点还不怎么明显。

直到今日……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江玉珣下意识想要翻身。

可还不等他动弹,背上的隐痛便阻止了他的动作。

翻身不成,侧卧在马车内的江玉珣忍不住轻轻在“枕头”上蹭了两下。

温热的呼吸穿透衣料,传到了那人的肤间。

如一片羽毛在无意间撩了过去。

天子不由蹙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在这一瞬变得极其幽深。

烟灰色的眼瞳内满是复杂又危险的情绪……

停顿几息,终于轻轻将手落在了乌发之上。



冬日虽长,但冰雪总有消融的时候。

官道上的风雪不再像来时那般狂乱,终于有了些许南地的温柔。

一行人中午出发,回到溪口城的时候已到了夜里。

躺着虽然舒服,但是马车内空间实在过分狭小,蜷缩了大半天的江玉珣身上骨头还是泛起了酸,身上的疲惫感也没有因为短暂休息而消失半分。

回到停在溪口城外的楼船之后,江玉珣简单洗漱倒头就睡。

次日天刚蒙蒙的时候,他便醒了过来。

……

在童海霖的规划下,如今因各地移民而繁荣起来的溪口城,已经有了些许水乡的模样。

有人划着小舟一点点用船桨破开小溪上的薄冰,沿街叫卖着米粮还有木柴。

“……粟米,去年的新粟米!”

叫卖生穿透长街,叫醒了还在熟睡中的百姓。

不一会,便有人推开窗大声向溪中问道:“多少钱一石?”

“四十钱!”

屋内百姓犹豫了一下便披着棉衣抱起陶缸走了出来,似乎是打算从他这里买上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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