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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洄+番外(228)
作者:图苏 阅读记录
【如何?】
【吾儿...也好,只尤喜夜啼,扰吾妻安眠,愁煞人也。】
写完这句,詹兆清又摇着头无声笑了笑。
霍懈北看着这样的他,心中忍不住暗想:他应该会是一位好父亲吧?他一定是一位好父亲。
顷刻,詹兆清敛起笑容,又在地上写道:“先生可知京中现状?”
霍懈北冲他摇摇头:【不知。无论结果如何,恳请务必保护好妻儿。】
詹兆清:【自然。】
霍懈北手一顿,又继续写道:【和你自己。】
詹兆清愣了愣神,正准备下笔回他一句。忽然,他的胳膊一把被霍懈北抓住。
霍懈北神色微变,轻声叮嘱了一声:“有人来了,他们脚步很杂,不止一个人。”
詹兆清瞬间紧张起来,他寻了一圈,最后把一根手臂那么粗的棍子握在了手里。
“而且,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很重。”
话音未落,竖在灶台的赤星忽然震颤起来,它应该也是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破布中涌出。又因为日光太盛,消散在空气中。
他正准备去拿赤星刀,温忽然予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口中呢喃不断。似乞求,又似在哭泣。
“不要,别杀他。”
“快跑,跑。”
“霍无羁,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喊他的名字时,已经带了浓浓的哭腔。旁人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霍懈北却知道,她是在喊‘霍无羁’。
霍懈北知道,是赤星又把她内心深处的恐惧,释放出来了。他顾不得越来越近的不知名人群,顾不得詹兆清是否在场,也顾不得再去握赤星刀,垂下脑袋,一手轻拍着她的背,一手将她圈的紧紧的,低声安慰道:“我在,阿予不怕。”
可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呓语不断。
霍懈北注意到,从赤星刀里涌出的雾气,尽数围绕在温予身边。和逐渐靠近的脏污血腥相比,温予身上好像有更吸引它的东西。
莫非...是她腹中的胎儿?
想到这里,霍懈北脸色煞白。他没有丝毫犹豫,咬破手指,挤出指尖血,涂抹在了包裹着赤星刀的破布上。
“霍无羁。”
一声大喊,她身形一颤,猛地清醒过来。他垂眸看她一眼,她眼睛里的水光潋滟,撇撇嘴就能哭出来。
“是梦,别怕,我在呢。”他的嗓音依旧很温柔。
站立在一旁的詹兆清总算是听清了她口中一直反复念叨的名字,可为什么,她喊的,竟然跟他儿子的字一模一样。
巧合吗?
应该是吧。
他所有的想法,都展现在脸上。
-
温予定了定神,注意力被不停颤动的赤星吸引。
“赤星怎么了?”她问。
“有人来了。你待在这儿不要乱动,我去处理。”霍懈北没有瞒她。
“好,注意安全。”温予松开他,霍懈北长臂一捞,把赤星攥在了手中,他一边解着破布,一边朝着草庐的大门走去。
“我跟你一起。”詹兆清紧随其后。
霍懈北顿下脚步,说:“不用,我一人足矣。”
不等他走到门口,一群人已经涌入了草庐。他们的脸上、身上都是血污,霍懈北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对方人多势众,又人人持有利器,他不敢松懈。赤星刀尖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用赤星刀在门内三寸处划了一道痕迹,冷漠开口,说:“过此线者,死。”
明明是一个人,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这姿态,这气势,她曾在霍无羁身上见过的。
温予在后面看着,眼眶红红的,却勾起了唇。
詹兆清看着她又哭又笑,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松懈,默默攥紧了手中的棍子。
无论对方是谁,只要他还活着,任何人都别想去叨扰他的妻儿。
第190章 烧灯续昼(五十四)
秦执年在收到那封关乎万民社稷的匿名信之后, 一刻不停地往宫里赶。他坐在马车内,神色凝重,眉心紧蹙, 不曾有片刻舒展。
那封信笺, 他也一直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无论是字迹,还是行文习惯,都让他感到异常熟悉, 好似在何处见过一样。可他想了一路, 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所书。
行至宫门口,秦执年遇见了同样着急忙慌往宫里赶的太子殿下——霍则。
和秦执年相比, 太子脸上的慌乱更为明显一些。两人四目相对,随即又同时望向对方捏着书信的手。
太子的手中,同样攥着一封匿名的书信。
经过比对, 两人收到的信件, 除却信封上的名字不同之外,其余内容一模一样。
两人急匆匆赶去御书房面圣。
而霍循,目送霍嫱一行人离京之后,和祁放兵分两路。祁放负责去京郊大营搬救兵,霍循则亲去了宫中请旨。
霍循之所以如此安排, 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就算是杨将军收到那个男人送去的匿名书信,就算是他知道今晚有叛贼谋逆, 可没有护符, 他也不能离开京郊大营一步。
私自调兵离营,与谋逆无异。
届时, 万一逆贼没有被一网打尽,稍用手段,便可轻而易举将谋逆的罪名诬陷到杨炀身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让祁放前去。
祁放行伍出身,又因着那身世间少有人及的功夫,在军中颇有威名。
这样,就算是没有虎符在手,他亦可劝说杨炀提前修整军队。待虎符和圣旨一送达,兵马可以即刻出动。
和前两个进宫的人一样,霍循手中也攥着一封一样的匿名信。霍懈北知道这个时候霍循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为了方便他解释一些事情,在临出发之前塞给他一封书信。
霍循到达御书房外的时候,刚好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太子殿下和太傅。
这个时候的霍循,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对繁杂政务一窍不通的存在。至少,在别人眼里是如此。
和去时一样,两人依旧神色凝重。看见霍循的一瞬间,眸中不约而同闪过一抹讶然。
尤其是太子殿下。
霍循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怔忪和不悦。
“皇弟不在府里好好温书,跑进宫来做什么?”不等他开口,太子殿下率先开口问。
霍循抬手,捞起遮住手掌的宽大袖袍,把书信在他们二人面前晃了晃。
太子上前一步,把信从他手里夺走,拆开。信上的内容,和他与秦太傅收到的一模一样。
“这封信,你哪来的?”太子殿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在他看来,他是太子,更是未来的天子,掌四方诸侯。此等重要的机密信息,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无权知道。
秦太傅也便罢了。
可现在,连霍循都知道了。
霍循在来皇宫的路上,就已经猜到他会这么问。他早已经提前想好了说辞。
“不知道什么人,把信塞到了公主府的门缝里。我刚才去寻驸马吃酒,不小心踩到了。”他一边说,一边上前一步,指了指信封背面的脚掌印。
对于他这段话,太子殿下将信将疑,却还是把信还给了他,急匆匆向外走去。
秦执年紧随其后。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霍循脑海中忽然闪过他曾看到的秦执年为了他那个宝贝徒弟自戕而亡的画面,他忽然开口唤了一声:“太傅。”
秦执年顿下脚步,疑惑地望了他一眼。霍循缓缓开口:“今夜京中大抵不太平。太傅行事务必小心,万望珍重。”
秦执年怔怔点头,笑着回了他一句:“殿下千金之躯,也一定要平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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