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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洄+番外(227)
作者:图苏 阅读记录
她不想让安平公主看出异样,正准备把手撤回来,顺便抹掉眼泪。忽然,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攥住了她的手指。
霍无羁...
不,是霍韫。
霍韫攥着她的手指头,哇一下哭了起来。
不止温予,他一哭,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弦。候在一旁的女使正准备上前,温予冲她说了句:“我来哄吧。”
女使见公主和驸马都没有反对,她也恭敬退到了一旁。
“韫儿乖,不哭了。”温予小心翼翼把他抱在怀里,低唤了两声他的名字,可他依旧哭个不停。
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忽然唤了个称呼喊他。
“无羁乖,不哭啊。”
“不哭,我在呢。”
三两声之后,他果然止了啼哭。
她故意把无羁这个名字喊得含糊了些,在场的人,除了霍懈北,都以为她喊得是无忌。
可这个画面,对于霍懈北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他曾在水镜里看到过。
詹兆清轻笑一声,说:“看来,我们韫儿更喜欢舅舅取的字,而非我取的名呢。”
尽管再不舍,温予还是把霍韫还给了公主。
或许是因为突然之间少了一根可以握住的手指头,他又一次嚎啕。温予假装没有听到,连拖带拽地带着霍懈北一起出了产房,把时光留给那一家三口。
“手怎么这么凉?”霍懈北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重新回到火炉旁。
温予没有挣扎,一路沉默。
“我熬碗姜茶给你,驱寒。”霍懈北又说。
温予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霍懈北的动作很麻利,他熬了一大锅。给温予盛了一碗后,又给草庐里的除了安平公主之外的其他人分了一碗。
忙活完这些,他重新回到温予身侧,她双手捧着茶碗,却不见她喝。
他踌躇片刻,蹲下身,问:“阿予,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予摇摇头,说:“暂时没有。”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也在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无羁和小北,她都想要,都不想放弃。她宁愿牺牲掉自己,也想保全他们父女。温予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面临手心手背这样艰难的抉择。
可真正面临选择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霍无羁。当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又是自责,又是懊恼。
却不后悔。
尽管如此,她还是哭了。
不知道是为了可能再也来不到这个世界上的小北,还是为了再也和她没有交集的霍韫。
霍懈北也跟着沉默一瞬,直到他看见她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滴入茶碗之中,他的身形也跟着晃了晃。
他从温予手中拿过茶碗,放在一旁的灶台上,又用大手包住她的双手,说:“无妄一定有办法留住她的。咱们现在就回去。”
话落,他便要拉她起来。
“再等等。”温予却摇摇头,口吻带着些许不易被察觉的乞求。
同样,霍懈北也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尽管如今我们不知京中局势,可除了舅舅,再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处山谷里。无论结果如何,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叛军这里的位置的。阿予,他们在这儿,很安全。”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们等到天亮好不好?”温予又一次冲他摇头,并挣开他的手,生怕他强行带她离开。
论倔强,她始终更胜一筹。
看似是和他商议,实则她早有打算。不然她也不会毅然决然挣开他的手了。
霍懈北无奈叹了口气,不得不妥协。
“那就等到明日。明日一早,不管有没有人,我们都要离开。”
温予迟疑点了点头。
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无论怎样,她现在是不会、也不能跟他走的。
如果明日还没有结果,大不了她再求求他,或者耍赖也可以。
霍懈北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她闹矛盾,他垂眸看了一眼时间,主动开启话题。
“想不想知道霍...那小子的具体出生时间?”
霍懈北忽然发现,无论是霍无羁,还是霍韫,他都有点叫不出口。
这个话题,温予果然很感兴趣。
“想。”
回答完,她又意识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多不妥。
“什么叫那小子啊?他可是曾经的你。你们曾是一个人。”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别扭劲弄得哭笑不得。
霍懈北撇撇嘴,却也没继续驳她的话。
自打那小子出生,他的心情就忽然变得很复杂。一方面,他既欣喜他有亲生父母陪在身边。另一方面,又为他再也不会遇到温予而惋惜。
一时间,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只觉得别扭,怪异。
“冬至日,三点三十八分。”
温予怔了怔神,低喃一声:“还是冬至日。”
他的生辰没有变,那他的命运呢?会不会最终还是落得身首异处?
霍懈北看出她的出神,又缓缓开口:“或许真的是天意,跟我的出生时间一样。我也是三点三十八分。”
温予诧异看了他一眼,问:“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等我们回去,我给你看出生证明。”
就这样,温予的注意力被他轻而易举地转移。
天蒙蒙亮,温予终于被睡意打败,她的脑袋缓缓垂落到他的肩膀上。
霍懈北一动不动,直到她的呼吸声逐渐匀称。他才轻缓地捞过她的手腕,给她号脉。
不止她一个人不舍得小北。
他同样也是。
第189章 烧灯续昼(五十三)
令他感到诧异的, 还是她的脉象。
霍懈北本来以为,她的身体会亏损的厉害。实际情况却是恰恰相反。脉象蓬勃,他的指腹甚至不舍得从她的腕上挪开。
好半晌, 他才松开她的手, 转而揽上了她的后腰。
她身上套的外衫,是无妄早些年穿旧的。宽宽大大的,很是遮肉。如今,他揽着她的腰身才恍然发觉, 她的腰围好像比之前大了一些。
果然, 他刚才品她的脉象时,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她腹中的胎儿不像是两个月,更像是五六个月。
他虽惊诧, 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草庐的房子并不多,安平公主躺的那间是仅有的客房。马车内倒是可以歇息。可天寒地冻, 还不如在小厨房暖和。
也正是因为如此, 她睡得也一直不安稳。他一手揽着她,一手往火炉里添着柴。火炉一直烧得很旺。干燥的柴火每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的身体就跟着一颤。
好几次,眼看要转醒,又被霍懈北拍着肩膀哄睡。
不多时, 天光大亮。
草庐却显得格外安静。
哭了大半夜的婴孩,也累得睡着了。
偶尔,三两打鼾声从院中的马车内传出, 忙活了大半夜的女使和稳婆睡得正熟。
吱呀一声, 客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詹兆清走了出来。他在院内略扫一番后, 朝霍懈北走来。
他注意到沉睡的温予,刻意把步子放得很缓。临近,霍懈北仍冲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詹兆清会意点点头,当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搬了张凳子,坐到了霍懈北身侧。
霍懈北从手边的柴火堆里捡了根柴火,递给他。他自己又重新捡了一枝,两人用柴火棍在地上写字交流。
霍懈北:【殿下和霍韫如何了?】
詹兆清:【两个都睡了。殿下一切都好,吾儿...】
写到这里,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霍懈北忍不住好奇心,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这位一天也没有相处过的老父亲,却发现他的眼眸中蕴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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