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曦还在专心练武，还是不要打搅他为好。李自牧答道：“他有事不便。”

刘世棠追问道：“你和竹曦很熟吗？看你经常跟着他。你把这个……记得带给竹曦，我送他的。”

他掏出一束小野花，星星点点的，很是漂亮。只不过像是被捏在手里很久，花茎都软了。

送花？莫非是对竹曦有意？

见李自牧有些惊讶，刘世棠忙问：“他……喜欢花么？我也不了解他。”

“……大概吧，我替你送。”李自牧犹豫地接过花，轻捧在手里。

替情敌送花，古往今来他算是第一人。李自牧默默在心底流泪，他曾经发誓不会再干涉竹曦的选择。所以这束花不管李自牧再不想送，也得送。

刘世棠见李自牧答应送花，欣喜地从衣袖里摸出几钱银子，塞到对方手里。

“杂工大哥，这钱你是非收不可，跑腿总需要钱的。还有扇子的事，一并算在里面。”

这人是真不拿钱当钱，李自牧叹了口气，在刘世棠期待的目光下将银子收好。这人他真的斗得过他那便宜表弟刘世文吗？

李自牧话里有话：“平日里留个心眼，东西要看紧，身边的人也是。”

说罢捧着花，转身离开，留下一脸困惑的刘世棠。

他不一定能听得懂，这场家族纷争还未波及到他。刘世文混迹名利场比他久得多，心思也动的多。

比起刘世棠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尽管书读得多，但对暗地里的那些诡谲之计一窍不通。大概也是其父母也不忍他知道这些，才把他养成这样。

但谁能赢，并不是靠刘世文只手遮天。刘家并不是一块铜墙铁壁，只要透露出一点儿消息，那些嗅到肉味儿的黑手就会寻来找他的麻烦。

刘世棠没有什么污点，但刘世文就未必清白。

不过他俩怎么争斗，也挨不到李自牧头上。刘世文倘若再敢胡乱攀扯，那刘家也没必要在沐州混了。

李自牧手里抓着这一小簇花，看上去甚是不协调。他的手里拿过刀枪箭棍，拿过金银珠宝，就是没拿过花。

竹曦会喜欢花吗？要是他喜欢，自己倒可以向吴小满取取经，看看能不能种出比这个更好看的花。

塘边的竹曦果然还在那里擦木桩，见李自牧捧着花向他走来，他连忙放下抹布，在自己的衣服上胡乱抹掉水渍，惊喜的表情都快抑制不住。

“哇，你送我的吗？”

李自牧将花递到竹曦跟前，竹曦欣喜地接过花，看了又看。

“不，是刘世棠，这花是他送的。我今天把扇子还给他了。”

“……这样啊……”竹曦蔫蔫地将花放下，虽说收到花他很理应高兴，但他莫名又想起刘世文那天的话，难怪让他去勾引刘世棠，恐怕换个人还真办不成。

李自牧见竹曦放下花，追问道：“不喜欢吗？”

哪有人会不喜欢花，但更多时候往往是“送花的人”更重要。

竹曦又将花凑到自己鼻下，花香四溢。如此微小的野花，居然也能迸发出如此芬芳。

他抬眼道：“……挺好的，不过若是你送的我更喜欢。”

李自牧听了这话略微有些面红。竹曦向来不懂得含蓄，对感情也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嘴上不说，神态动作也会轻易出卖他内心的想法。

他就是个很好懂的人，只要稍稍地关注他一些，就可以看到他的全部。

李自牧和他相处了整整七年，明明已经熟悉得如同家常便饭，但现在送个花，反倒像个小伙子一样拘谨地很。

他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下颚，如今的他还算不上老吧？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简直可是称得上是人生第二春。

真不明白上一世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笨蛋小美人不要，去躺冷冰冰的硬床板。

眼前心上人在跟自己讨花，哪有不给的道理。

“我送。”李自牧拍胸脯保证，“要送就送特别的。我在西北的时候看见过一种叫太阳花的奇花，花瓣是金色，配你好看。不过得求了种子自己种，沐州的土壤潮湿，不知能不能种成。”

竹曦一听李自牧真要送他花，还得自己种，这么麻烦的事，怎么能浪费李自牧的精力。他扯住李自牧的衣袖，语气有些着急：“这么费事还是算了，我的意思也不是一定要花。”

“可……”李自牧刚想开口，头上就被簪了一花，“什么……”他反应不过来，这是要干什么？

竹曦不由分说，将手里的小花全簪在李自牧头上，大功告成后又后退两步，边欣赏边说：“花将军！”

簪花的将军！颇有刚柔并济之意。

竹曦对这一出“铁汉柔情”很是满意，既扯开了了话题，又借花献佛给李自牧锦上添花，真是一举两得。

李自牧被气笑了，这是刘世棠的花，现在全在自己脑门上！还好这花不是绿的，不然真够自己哭的。

自己还正在打算着送花的美事，现在氛围全没了。不行，这花必须得送，必须去研究怎么种花。

竹曦没等李自牧找他算账，拿着抹布跑开了。

李自牧顶着满脑袋的小花，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摘？这可是竹曦亲手插的，舍不得；不摘，有伤风化，略有丢人，还得防着它们变绿……

来来往往的人可全都瞧见了，只是碍于他将军的身份，没人敢当面憋不住笑，这些人里当然也包括秦二白。

秦二白收了李自牧的礼，自然要上前问候一声：“将军，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若是竹曦干的，我去说说他。”

李自牧沉默地摇摇头，半晌才道：“帮我摘了就好。”

“好嘞！”秦二白边摘边问，“大人怎么不自己摘？”

李自牧沉吟半晌，得出结论：“他簪的，舍不得自己动手。”

听到这话，秦二白差点没憋住笑。这两人真是天生的一对活宝，哦不，天生的一对！

秦二白快速地摘完花，将它们悉数奉还给李自牧。照他说，那混小子也是命好，遇上贵人，不然谁会一直迁就他。

“对了，这马上入冬，咱们楼主应该快回来了，我开的那些后门……”秦二白想起些要事，这才和李自牧通消息，无非就是让他保守些收授贿赂秘密。

“放心，不告密。”李自牧将花放进草堆里，培土盖在花上。

秦二白吃了颗定心丸，对着李自牧就是一个鞠躬：“哎呀哎呀，多谢将军。”

作者有话说:

我阳了……前两天烧到40度，头痛欲裂。吃了三粒特效药，一个小时以后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就是这么神奇！

第51章 比武

秦二白对竹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倒不是说他心肠硬，楼里的小倌这么多，若是对每一个都付出些同情心，那他自己也没必要在这里赚钱了。

这世道想要发大财，就是要狠。

就像他那个楼主堂哥，在沐州彻底站稳脚跟，也绝不是靠动动嘴皮子，全是一刀一命拼出来的。既有个稳当的靠山，又有雷霆手段，他不发财谁发财？

只可惜作为堂弟的他是两样都不占，最大的梦想也只不过是在沐州城里买上个三进院的宅子，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为着这点私下收的钱，他还得提防着不让别人知道，特别是兰君。若他往楼主那告一状，楼主再发个疯，六亲不认把他轰走就不好了。

李自牧不太希望秦楼主回来。竹曦的契子还压在对方手里，竹曦就还是浮香楼的人，万事还得听楼主的。

如此一来，那五百两的赎金势必要拿到手。让竹曦脱离苦海，往后若自己真出什么事，竹曦也不必继续受苦。

陈信那家伙倒是什么都不愁，只等着比武可以好好见识见识竹曦的能力。连吴小满都看出了陈信的兴奋劲儿，奈何她只在家中小住两日，便又要回书府和瑞小世子“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