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百年,阎摩煞修炼出形,形似蛇,生有九头,四处涂炭生灵,依靠生魂以获得修为,人们此时唤它为——魇九婴。
一万年前乃是天地最为混沌之时,万恶滋生,神域不敌妖魔,便是众仙联手,也无法伤其分毫。那时的神域还是由三神统辖,为护佑苍生安宁,掌管着昼与日的日月双神舍身炼剑,凝聚出一把名为却邪螭寒的天地神剑。
存活下来的天神手持却邪螭寒剑,与魇九婴纠缠斗法了足有百年,砍下它八颗脑袋,最后体力不支,拉着魇九婴消殒于不寂海。
又过五千年,魇九婴再次出世,此时神域壮大,众仙合力将它斩落于天山,世道重回太平。
直到七百年前,神域又一次亮起了魂玉灯。
名作寂珩玉的少年,身携却邪螭寒的剑骨降生于某个山村。
他成仙后不是没有和神域提及过魇九婴。
然而那时的神域只以为这是前世神剑残留下的记忆,并没有把少年的话太过放在心上。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神域仍派人前往下界大肆搜查一番,依旧没有发现魇九婴残留的煞气。
直至今日……
神位之上的无上道尊不禁扣紧龙头扶手,眉间凝聚着沉意。
“亲眼目睹过魇九婴真容的仙家早已仙逝,藏书阁更未留下关于魇九婴的只言片语,仅凭这几个小辈,我们如何能确定它就是魇九婴?若传到神域之外,只会给三界徒留恐慌!”
魇九婴给众生留下过不可磨灭的伤痕。
它依靠邪念和恐惧而生,于是在它死去后,当时的神域烧毁了关于魇九婴存在过的所有记载,怕的就是一点微末的存在就能再次将之唤醒。
此话惹怒了司荼,她气不顺,腾地站了出来:“各位仙家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般过了吗?那我那些死去的同门们又算什么?!”
面对质问,满殿沉默。
司荼一眼看过去,仙者们脚踩祥云,身笼仙光,他们莅临于苦厄之上,本该救苦渡生,可是一个个冠冕堂皇,看后只觉得让人恶心。
司荼稳了稳不定的情绪,上前两步,掌心交叠而放,对无上道尊躬身作揖:“无论它是不是魇九婴,都会是日后为祸苍生的妖魔,需尽快斩除!此事不可懈怠,请天尊明察!”清脆女音掷地有声,让原本置身事外的仙者们也都肃穆了神情。
司荼这话说得没错。
在这个时候,它是不是魇九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会带来灾害,留它在人间一日;一日就有无辜者死在其手。
无上道尊闭了闭眼,疲惫问:“你与它交手过,你觉得它是何身份?”
司荼低头说:“弟子原以为祂是魔神,然而交手过发现,它孽力高深,绝非普通妖魔!”
无上道尊扼守,表示明了,又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寂珩玉,“入门前,你曾说魇九婴土杀了你全门,那时我只认为你是剑骨转生,还记得前尘,于是并未深究。如此,你觉得它可是你记忆中的模样?”
寂珩玉不语。
他自是不会忘。
那条行走于迷雾当中的妖魔害得他家破人亡,一无所有,最后告诉他名讳。
——魇九婴。
然而想到桑桑,想到这诸多疑点,寂珩玉垂在双腿两侧的双手不禁收紧成拳。
他没有回答,满堂目光都在静等他开头。
寂珩玉喉结滚动,却是摇了摇头:“ 时隔多年,弟子早已放下了,自然也记不清了。”
记不记得清,只有他自己清楚。
无上道尊居高临下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眼神中看到些什么,然而寂珩玉满是平静,未露出丝毫破绽,便是连微弱的躲闪都没有的。
无上道尊叹了口气,“如今它在青阳城得到了好处,自也不会轻易离去。荣闵——”
“在。”
“高敏。”
“在。”
“飞鸿大圣。”
“在。”
“你等三人带领众弟子前往青阳山——”他倏然起身,一道阴影投落而下,刚好停在了寂珩玉脚边。
旋即,无上道尊的声音回荡在神殿每一个角落:“抓其带回神域。”
“是!!!”
仙卿们各自散去,寂珩玉行了行礼,转身正要离去,却见无上道尊走下来叫住了他。
“子珩。”
寂珩玉背影停滞,缓缓回眸转身:“尊上。”
他毕恭毕敬,正襟间也有几分不易觉察的疏冷,这让无上道尊多动了一分心思。
等两边的人都走光后,无上道尊才露出慈爱和亲的笑容:“听闻你在下界成了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