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今日死无葬身之地(18)
鸦落屋檐,哇地一声鸣叫,凄凄凉凉,将越枝也吓得肩膀一跳。她只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伸手拍拍自己心口,往边上柜子摸出火石火刀,回到木案前,想要将油灯点亮。
火刀在火石上疾速摩擦,啪啪作响,带出点点火花来,却难将青铜油灯上的灯芯点燃。越枝打了半晌,也没了力气,火气却被逼了上来,随手将火石往木案上一丢,气鼓鼓地要作罢。
火石撞在木案的边角上,在光滑的漆木案面划过,毫无阻碍,一路往前滑去,骨碌碌滚落在地面,撞在门槛前,终于停了下来。越枝火气起来,抬脚一踢旁边的软墩,甩着袖子要站起来去捡火石。
啪嗒。越枝刚刚站直,瞳孔一瞬收缩,看向正门那条窄窄透光的门缝。又是啪嗒金属声接连响起,锁开了,落在外头的沙地上一声闷响,越枝抓住木案上的青铜油灯,往后退了一步,扶住身后的柱子。
木门哐当一声被踹开,月光一瞬盈满屋室,越枝双手攥住青铜油灯挡在身前,却见一队黑甲秦兵次第跑进屋内,夹道之外,赵佗一身戎装,黑甲黑胄,腰间秦剑尚在剑鞘之内,却仿佛也在铮铮作响。
越枝喉头滚动,一颗心已经被迫挤到嗓子眼,身前紧握青铜油灯的手微微颤抖。这阵势,可不像是来向她讨计纳策的。
外头是黑夜惊鸦,月色入户,将男人的背影投映在地上,一寸寸朝她逼近。青铜油灯高举,抖动着挥舞出去,利刃出鞘,金属相碰,油灯滚落在地,撞上屋内的木柱子。
越枝双眼瞪得目眦欲裂,苍白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惊恐,手上一空,拔腿要跑,腕子却被牢牢抓住,只一瞬天旋地转,已经被扛在赵佗肩头。方才那冷刃破空还在眼前,越枝一瞬被吓得低低地哭出声,头昏脑涨,双手在赵佗的后腰上晃荡,抓不住一片铁甲。
“我阿爸不放过你!”
赵佗冷哼,“打的就是你那蛮夷爹!”
作者有话要说:
敌军即将抵达战场!!!
应该可以拍胸口更六休一啦,起码这周的存稿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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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半个时辰之前,灵山县的日头刚刚落入丰子岭西侧。
灵山县令府衙东侧,灵山县令任簇的私宅院落里头,油灯早早地就亮了起来。前厅偏房,小厮婢女进进出出,将木案上头的菜碟饭盘都收了下去。有婢女提着个藤编篮子从外头走进来,站在门边福了福身,没说话,只等在一旁。
屋里上首的木案旁边,任夫人一见那婢女,当即理了理衣袖,从软墩上站起来,朝旁边坐着的丈夫福了福身,说道:“妾送饭食去了,很快便回。”
任簇扶着木案站起来,伸手去握了握任夫人袖中的手指,点头笑道,“夫人辛苦。”
任夫人微笑颔首,正要往外头走,旁边坐着的赵仲始却忽地站起身来,冷不丁出声,“任夫人多带个小厮过去吧,那越女性子不好,怕发起疯来,会伤着夫人。”
任夫人脚步一顿,却是一瞬以袖掩唇,噗嗤笑出声来,“是,多谢仲始提醒。”说着,还回头与任簇对视一眼,笑意是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
任簇可没放过这妇唱夫随的机会,笑着揶揄一旁沉默坐着的赵佗,“我夫人出身西戎,那越女要刺她一刀,没这么容易。”
赵佗握着茶杯的手略微一顿,面上倒是没有浮现半分不喜,从容不迫地喝了口茶水,道:“那是,听说弟妹未嫁给你时,还曾一马鞭将你从马上抽下来?这样的身手,自当不用害怕什么越女。”
任簇没想到赵佗提起这件事,倒是一瞬尴尬噤声,任夫人笑声爽朗,毫无半分克制,见丈夫的面色变了,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我得走了,不然,饿死了那越女,咱们手里的筹码可就少了。”说着,福身朝赵佗一拜,领着婢女往外走去。
赵佗抬起眼皮瞧了瞧任簇,低头笑了笑,从木案后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对任簇道:“我将那越女掳回来,越裳部必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这两日,可有什么动静?”
两人多年好友,如同亲兄弟,说笑惯了也无甚在意,任簇被赵佗这一提醒,也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说道:“仍旧是寻常一般,越族并未轻易靠近我住处,晚间日暮时分,边界处总不**定,倒也是不过是小打小闹,越人脾气不好,也是常事了,无甚值得在意。”
听了这话,赵佗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在厅堂中踱步片刻,抬眼看向一旁的赵仲始,说道:“传令下去,各将领速速到灵山府衙,派出去到灵山县以西的斥候,即刻走陆路勘探。北边的西瓯,要格外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