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51)
“我好难受……好疼……”他的眼泪涌出来,滑落在锦缎软枕上,很快洇湿了一小片,“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他太难受了,也不管自己已经嫁了人,不能再要娘亲了,只一个劲地哭喊。
第60章 外人
乔鹤年看他哭得实在可怜,便细声安慰着,直到大夫过来。
大夫拆开祁韵的纱布,手脚麻利地换了药,又给祁韵吃了一颗止疼药丸,见祁韵哭得厉害,就宽慰道:“少夫人,受伤的前两晚最难熬,您要忍一忍。等到第三日,就松快多了。”
可祁韵这会儿哪里止得住?只呜呜咽咽地喊着疼,要娘亲,也不知道听没见大夫的话。
他这副模样,就跟个在家里被娇宠坏了的小少爷一样,哪里像个当家主母?
乔鹤年微微蹙眉。
不过,祁韵到底是为他受的伤,他很快压住了心中的一丝不满。
丫鬟们送大夫出去,他便在床边坐下来,问:“舒服些了么?”
祁韵一边哭,一边摇头:“我好难受。我没精神,想睡觉,可我又疼得睡不着,我也不能翻身……”
他伸手来抓乔鹤年的手:“夫君,我想要娘亲,可不可以把娘亲接到府上来看看我……”
乔鹤年眉头一皱,道:“你不是怕他们担心的么?”
祁韵哭着说:“可是我太难受了,我想要娘亲……”
他心里也知道的,这世上只有母亲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细致入微地照顾他。
婆母、夫君,都没法给他这种安全感。
乔鹤年拧着眉头,说:“阿韵,你已经是乔家的少夫人了,不能再这么软弱。”
祁韵的哭声更大了:“夫君,求求你……我真的很难受……”
乔鹤年打断了他:“现在院子里有十几个下人伺候你,天天吃好的、用好的,难道不比在你家里强么?就算接泰水大人过来照顾你,我现在派人去,等她过来,已是两三天后,那时候你早就自己熬过去了。”
祁韵的哭声一顿。
是啊,他不是在家里,叫一声娘亲,娘亲就过来了。
他在宜州城外的庄子里,去云县一来一回,就是两三天。
见祁韵清醒了些,乔鹤年就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听话,闭上眼睛,好好歇一会儿。”
说着,他也揉了揉眉心。
闹了这么一通,已经到了五更天,乔鹤
年吩咐赵婆婆待会儿给长辈们传话,说自己在这儿陪着祁韵,让长辈们先回城。
而后,他就回到床上,躺下来休息。
这回没有挨着祁韵,是挪到床里侧睡的。
而祁韵就孤零零睡在床外侧,脚下虽然踩着丫鬟刚刚换过的汤婆子,暖烘烘的,可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离开温暖的家、离开熟悉的云县,嫁给夫君,嫁到陌生的乔家、陌生的宜州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出嫁前他还满怀憧憬,觉得自己嫁到这样的富贵之家,夫君又是人中龙凤,婚后一定会比在清贫的茶山上幸福很多。
可他现在算是幸福么?
他确实有了以前没有的荣华富贵,住在雕梁画栋的大宅院里,有成群的下人,戴钗环珠翠、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这样就算是幸福了么?
他耳边又响起夫君刚才的话。
“阿韵,你已经是乔家的少夫人了,不能再这么软弱。”
祁韵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滑落了。
他不敢让旁边躺着的乔鹤年发现,只能默默地流着泪。
夫君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因为这是他的家,他当然有底气,不能理解别人为什么没有安全感、别人为什么想家。
他祁韵在乔家,是一个外人啊。
第61章 宴席(三合一)
第二日, 乔鹤年留在庄子里陪祁韵,几位长辈听闻,还吃了一惊。
“鹤年娶了媳妇, 总算知道体谅人了。”乔老爷欣慰道,“往年别说中秋、年节,就是我躺在病床上, 他也就抽空回来看一眼,匆匆忙忙又走了。”
老夫人仍维护孙子:“鹤年是要干大事业的人,干大事的人都这样。”
乔老爷并不认同, 道:“连个小家都经营不好,何谈经营什么大事业?家里鸡飞狗跳的, 再大的家业都能败光。”
老夫人被他说得心烦,瞪他一眼:“跟你似的没胆量、没决心,如何能短短几年把家业做得这样大?”
乔老爷挨了母亲的训,仍不满地小声嘀咕:“要打江山, 也要能守江山哪。”
一行人上了马车,慢慢往宜州城里去,乔鹤年则陪着祁韵在庄子里养了两日。
受伤的前两日最难熬。祁韵身子不舒服,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脾气也就大。
这批下人又是刚买进来的,规矩还没教会, 伺候总是不尽人意, 乔鹤年又不准他接母亲过来,祁韵不舒服时碰上下人犯糊涂,就要大发脾气, 又哭又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