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众人忙起身,泗州知府率先出门相迎。
他恭敬地问:“不知是祁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祁渊没理他, 径直进了内堂。
他瞥了眼被两个衙役拧着胳膊的陆安荀,冷酷的眸子里含着点幸灾乐祸。
故意问:“陆大人这是.怎么了?”
陆安荀觉得在旧敌面前很没面子,挣脱那两个衙役,揉了揉胳膊:“正如祁大人所见, 下官得罪杨知府, 所以被押起来了。”
杨大人跟进来听见这话, 立即解释道:“陆大人可莫要避重就轻, 本官可是依法办事。”
“哦, 敢问杨大人依的哪条法,下官又犯了哪桩罪?”
“.”
杨知府暗暗骂娘,此前祁渊没来,这里所有事自由他说了算。可祁渊来了,自然不好搪塞。
两人虽同一品级, 可京官和地方官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况且祁渊背后还有国公府的势力。更重要的是,他乃天子近臣,一句话便可左右许多人和事, 得罪不得。
对了,说起天子近臣, 杨知府转头问:“祁大人, 不知祁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祁渊好整以暇坐在上首:“自然为查案子。”
“不知祁大人查的是哪桩案子?”
祁渊笑笑没答,反而问:“陆大人犯了什么罪?”
“这.”杨知府头疼道:“津阳县出了起冤案, 陆县令滥用职权抓捕百姓高元舟, 并公报私仇屈打成招。”
祁渊问陆安荀:“可有此事?”
“没有。”陆安荀脸不红心不跳。
杨知府冷笑:“祁大人在此, 路县令可莫要欺瞒啊。”
陆安荀也笑了笑:“高元舟的案子下官已经查清,他亲手签字画押且白纸黑字证据当前,杨大人未曾看过一眼怎知是下官误判?”
“你——”杨知府脸色难看。
祁渊看了会好戏,慢悠悠道:“巧了,本官也是为高元舟的案子而来。”
杨知府一惊,随即道:“祁大人,此事恐怕不合规矩。”
“哦?如何不合规矩?”
杨知府道:“祁大人掌管刑狱司,办的是四京都的冤案重案。而泗州乃本官管辖之地,高元舟所犯之罪理应由本官判处。再者,此等田地兼并非祁大人职责吧?”
祁渊勾唇,不紧不慢点头:“杨知府此言有理。”
杨知府松口气,但才松一半又听祁渊道:“只不过本官此来,不是为田地兼并之案。”
杨知府诧异:“那祁大人是为何案子而来?”
祁渊道:“本官接到密信,告发临淮郡津阳县高家族长高元舟有意图不轨有谋反之嫌,圣上得知此事大为震怒,特命本官在此设诏狱审理。”
他话音一落,在场之人俱是震惊。
当然,除了陆安荀。
这便是陆安荀前些日一直谋划的事。
至于如何扳倒高家,他想过许多法子,可无论哪一种都不能彻底拔除。高家在津阳乃至临淮郡都有靠山,单凭他一个小小县令自然无法撼动。
可若要朝廷出面,必须得有引起朝廷重视的罪名,只一个土地兼并案是万万不够的。是以,只能以“谋反”重罪来查办。
陆安荀之所以想到这个法子,还全赖姜静媃提供的消息和证据。
姜静媃曾去过高元舟的书房,无意中瞥见其书房内藏有天文书籍。
天书乃皇家机密书册,关乎国运及天象祸福。一个县城的庶民居然也敢藏此物,往小了说是鄙陋无知,往大了说便是图谋不轨。
陆安荀逮着这点,偏要往大了做文章。一封密信洋洋洒洒罗列了高家的数条大罪送达刑狱司,到了祁渊手上,就等于到了皇帝的眼皮底下。
自古以来,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旁人觊觎皇位,高家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是以,祁渊能这么快赶来津阳县也是陆安荀预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会赶得这么巧。
这么一顶“谋反”的帽子戴下来,杨知府惊得睁大眼睛,也不敢为高元舟说话了。但凡说一句,陆安荀便会把他往同谋上定论。
其他官员更是连呼吸都不敢过重。
在津阳县设诏狱是何意?如同天子莅临亲自审查,泗州上下所有官员无论大小皆要乖乖配合。
这会儿,谁也不敢淌这趟浑水。
而门外跪在地上的高元舟听了,更是吓得额头冒汗。他惊了惊,立即跪爬上前:“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岂敢谋反?就算给草民十个.不,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不敢谋反啊!”
祁渊冷声道:“是否冤枉由不得你在此喧哗,本官自会审理。”
“来人!”他吩咐:“将高元舟押入大牢,听候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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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渊的到来,给津阳县带来了光明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