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自己的本事才是第一要紧之事。”
“你不是告诉过我,那青萍真人曾言,你与那银色鸟儿也有机缘?若是你得到那小鸟,青萍真人爱重的便是你了,那参加落月山庄聚会的人,也必定是你。”
凌言冰目光深深:“青锋,你告诉大哥,你心里果然没有丝毫不甘?”
“我……”
不甘,当然是有的。
否则,他为什么一直不服气商姑娘?
可此时,望着烛光里大哥的脸,厉青锋却莫名想起今天中午,那张明艳、天真、充满热情和善意的面容。她说,学了本事是要保护旁人的,谁更厉害并不是最重要的。
厉青锋张口:“大哥,你说得对。”——他只觉大哥希望他这样回答。
果然,凌言冰满意地笑了,亲亲热热地揽着他的肩。
但实际上,厉青锋心里却想:本事当然重要,所以,我为何要盯着商姑娘的机缘不放?我要真有本事,那谁也困不住我,何必眼馋别人的东西,那才是真没出息。
他们两人都没看见。
一根极细的丝线,从屋顶垂下。
它完全透明,没有丝毫光泽,不被任何人发现——除了它的操控者。它悄悄垂落,悄悄浸入凌言冰的茶杯中。
片刻后,它悄悄消失,一如来时。
而凌言冰说得口干舌燥,拿起那杯茶,毫无防备地一饮而尽。
*
三月到了。
城中的花开了不少,风也变得清润,吹绿江南岸。
商挽琴开始使劲催促乔逢雪,问他,三月三就是落月山庄之会,为何他们还迟迟不出发。
“虽说有千里驹和神行车,但今天都三月初一了,再不走,不会错过么?”
乔逢雪在院中练剑。晨练,他一身黑衣,长发高束,少了一分清贵的公子气,多了许多少年的明朗清爽。
只那一道软玉剑,仍是剑光缠绵、带着神秘诡谲之意,令人明白他并非不知世事的少年,而是看惯世事的掌权者。
他收了剑,才无奈道:“表妹真是着急。”
说话时,他目光扫过她颈前,见那一串水晶璎珞圈好端端待着,衬得她肤光胜雪、明艳照人,眉眼便带上笑意。
商挽琴不知他在笑什么,不过他是常常笑的。她也不管他,只叉腰:“还不是因为表兄总不说清楚。你是不是故意吊我胃口?怎么还反过来说我着急呢!”
乔逢雪并不承认,却也不否认,只微微笑一会儿,才道:“不是我要故意让表妹着急,而是我也是第一起去落月山庄,实在不知道路。”
商挽琴瞪圆眼睛,刚想惊讶一声,可见他含笑凝睇,她眼睛一眨,立刻露出笑容。
“表兄想看我吃惊,我才不上当。”她甜甜地说,“表兄胸有成竹,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她一会儿,笑叹道:“没想到,我也有被表妹看穿的一天。是,我知道该怎么办。”
“落月山庄之会,惯例是他们派人来接的。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门派,自诩遵奉天命、不沾红尘,也不许旁人闯入他们的地盘。”
“每隔十年,落月山庄之会举行的前夕,他们会派出车辆,来接受邀者。”
“十年前,我师父还在人世。我记得那一夜,娥眉月清辉朦胧,师父带着我在城外等候。一辆飞车从天而降,落在我们面前,其中传出人声,邀请我们坐上车架,前往落月山庄。”
回忆着和师父的往事,乔逢雪露出怀念的神情。
商挽琴记得,乔逢雪的师父是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人品高洁的白胡子老头儿,可惜只在书中回忆里出场过。书里说,只有这样的人,才教得出乔逢雪这般干净如雪的人,可惜——太干净的人,在这世道里总受磋磨。
她靠过去,拍拍他的背,表示安慰。
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收到了这份心意。
“表兄,那我们也要明天夜里,去城外等候么?”她问。
“想来如此。”
“那你打算带谁?一个受邀者,能不能带没受邀的人?”商挽琴脑筋灵活,提问。
乔逢雪答道:“自然可以。落月山庄之会的受邀者,可以最多带两人前往。不过,若是闹出事来,这人便永久失去参加聚会的资格。”
商挽琴一拍手:“那我要带……芝麻糖!”
乔逢雪失笑:“芝麻糖是灵,不占名额。”
商挽琴又想了一会儿,遗憾道:“那我没谁想带了。小姨又不在,况且我怕她去了,当着人家的面数落我个没完,那还是挺烦人的。”
“不可编排长辈。”乔逢雪责备一句,又一顿,“果真没有别人想带了?朋友也可以。”
“我又没有那么要好的朋友。”商挽琴很自然地回答。前科累累的“熊孩子”哪儿那么容易交朋友啊,而且她有事要做,也没打算交太多朋友,免得拖累人家……或者被别人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