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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261)

她望着前方,望着那场激烈又绝望的战斗。她用目光搜寻着,试图看见怨恨或后悔的表情——为什么不后悔呢?为了不认识的生命而战,却搭上了自己的命,真该想想就后悔,该痛哭流涕骂自己愚蠢。

但是没有。那些人直到死,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她从惊讶到不信,再到焦虑。她开始去看城市的后方,思考为什么援助还不来,玉壶春怎么这么弱小,这么弱小的势力是怎么守住江南的?

在最后一名驱鬼人战死之前,救援的人终于到了。他们带着强大的法术牌,投下密集的攻击。那法术牌里也不知道是谁的力量,竟然连李凭风都露出了狼狈和吃力。

“……啧!”

他不耐烦地啐了一声,嘀咕一句“倒霉”,拎上她走了。

“本来想给你再做一只恶鬼的,竟然碰到……哼,今天真不是个当好师父的日子。”

他好像还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她不大记得清了。她只记得,那时她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心中反复在想一件事:我有了一个新的愿望。

她有了一个新的愿望。

不……她有了一个新的奢望。

她奢望着,当未来有一天她死去的时候,能够像城门前那些人一样。不后悔,不撤退,相互救助,还会红着眼睛想要给同伴报仇。

她曾以为人生是一根独木桥,从生到死,没有一只手会来支撑她。她以为人人都如此,因为兰因会中的确人人如此。

可是,假如世界上有一个地方不是这样,那她也想试试看那种生活。

她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最终走到了江南,走到了玉壶春的大门前。其实一开始是有点失望的,因为她很快发现,当年震撼她的那些玉壶春弟子,其实只是门派中的一小撮人。

而这一小撮人……这一撮会为了百姓而豁出性命战斗、相互救助到死也不放弃的人,好像也很容易死掉。她当初明明看见,城门前还剩最后一名驱鬼人活着,可打听之后,才知道那个人在另一场战斗中死去了。

勇往直前、勇于牺牲、一腔热血……拥有这些特质的人,真的更容易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什么愿望和理想都成了空,只能将世界让位给躲躲闪闪、自私自利、冷酷无情的人。

不过,还有乔逢雪在。这个玉壶春的门主,看着病恹恹的、柔弱得很,好像随时会因为一场风寒去世,还无时不刻都在挂念他人,不太把自己放心上。这样的人,简直是全门派最容易死的人。

她悄悄许下了一个奇怪的约定,是和自己的约定。这个约定是:如果乔逢雪也很快死掉,她就彻底放弃那个奢望。

于是她守在旁边,密切地注视他、观察他。说得不好听一点,最开始大约可以叫“让我看看你什么时候把自己作死”,可是他一直没死。他像一罐温吞的水,一直在火上烤,“咕嘟咕嘟”冒泡,让人总是担心“快烧干了吧,马上就烧干了吧”,但又总是还在。

不记得哪一天,她曾蹲在窗边看风景。玉壶春里也有高高的主楼,有五六层高,一般是不允许爬到顶的。但她喜欢高的地方,经常偷偷爬上去,还会蹲在栏杆上,撑着脸看繁华的金陵。

那一次被他抓到了。

那次他刚生了一场大病,气色格外差,露面的时候总带着倦容,也总是坐着。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顶楼,诧异极了,都忘记从栏杆上跳下来。

他看着她,好像也有点诧异,目光尤其在她和栏杆之间来回扫了几趟。

“表兄。”她说,还蹲在上头。

“表妹。”他说。

两人沉默下来。

有点尴尬的对话。她当时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拍拍栏杆,说胡话:“这边风景不错,表兄想来看看吗?”

他一愣,更诧异了。他站在那儿的时候都没法好好站直,是倚在边上的,身形比平常更瘦削,襟口一点锁骨清晰得怕人,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瞧着他这样,干笑着收回手,说:“是我说了傻话,还是……”

他却笑了,走过来,双手搭上栏杆,略前倾着身体,也往外看。

“我以前也喜欢来这里看风景。”他眼中映着繁华的城景,虽然一脸病色,却有种格外平和满足的感觉,“尤其,每当一桩心愿了结,我都会来这里看看。”

“心愿……”

她被触动心肠,不禁好奇:“表兄会有什么心愿呢?是希望身体好起来吗?”

“啊,这也是一个心愿,不过不大可能实现。”他唇边的笑容显出点无奈,却没有一丝怨怼或哀伤,仍是那样平和,“我最经常发生的心愿,是替战死的弟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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