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娘俏夫郎(女尊)+番外(108)
苏昭宁下了马车便将伞打开,自从旱灾后他便尤为不喜日照, 出门常将伞带于身旁,如今举的这把伞,还是魏玉送他的生辰礼物。
伞面绘制的深浅不一的玫瑰,是她请的宫中顶好的画师制作而成,赠予他时还附了一首古人诗: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
魏玉看向他,他似是苍老了好多,鬓发间多添了几捋白发,面色在白炽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她意识到自己死了,如今是藏于伞下的一缕幽魂。
一旁的车夫轻声道:“郎君要进去看看么?”
苏昭宁却摇头,只在门口静静立了一瞬,又转身进了轿中,说了句:“去柳叶巷。”
魏玉再次回到逼仄的收好的伞下,她听到柳叶巷,脑海中划过梦境中的画面。
梦里,她与他在柳叶巷中的小院起居温存。
院子的四面墙上全都爬满了各种月季,院内的丰花月季此刻开得正盛,蝴蝶翩翩,好不惬意。
她觉得院子有些熟悉,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昭宁打开伞站在院中,闭着眼感受着风声与幽香。
他轻轻呢喃道:“要不是云青将这座宅院交给了我,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似是情人交颈,似是低声倾诉,仿佛魏玉就在他的身旁。
魏玉在他的提示下,总算想起这座小宅院是她在二十年前便已买下,她丁忧期间就住在的这处宅院中,后又收留了隔壁的云青。
她请了花匠来打理,才有今日的这番景象,只是她后来浸淫官场,再没有机会回来看过一眼。
苏昭宁手中捧着魏玉的牌位,将它摆到卧房中,不上香不供果。
魏玉进了屋,她便从伞中钻了出来,整日悬浮在空中,看着他起居生活。
他每日按时进餐,桌上摆两幅碗筷,吃饭时偶尔往旁边空碗中夹菜,还略有埋怨:“还是得多吃些蔬菜,你别老想着吃肉,怎么堂堂首辅大人像是没吃过肉般。”
魏玉坐在他身旁,她端不起碗吃不了饭,但仍是对答如流:“家中厨子哪有你做的香。”
苏昭宁身子顿了顿,收回筷子垂眸进食。
一人一鬼对答如流,这样的情景若是被外人瞧了去,肯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只是他没吃几口便停了筷,魏玉跟在他身旁,有些着急:“你怎么吃那么点,身子怎么受得住?你是不是头晕了,怎么吃了就躺着了,外头天气好,你要不去院子里转转?我瞧那些玫瑰月季开得真好,你不是喜欢么?”
苏昭宁拿了那把伞,侧卧躺到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魏玉叹着气坐到他身旁,她钻回伞中,感受着他的体温闭上眼。
直到天色昏暗,敲门声响起。
苏昭宁睁开眼,他揩掉眼角的泪,将伞横置于架子上,抬脚往院子里走去。
来人是四喜,他手里捧着一盏鎏金錾花铜香炉,飞快地掠过一眼苏昭宁的脸色,轻声道:“主子,东西买到了,就在香炉内,一共是三天的量。”
苏昭宁惨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抹笑意,他小心翼翼地捧过香炉,道:“你将东西都搬进来。”
四喜将马车里的两个箱子一一搬进房中,他草草看了眼清寂的房间,无声叹了口气后便打开一个箱子,将里头的龙凤烛剪纸等一系列成亲用品布置在房间里。
布置完后苏昭宁便让他离开。
四喜踌躇半晌,道:“主子,那生犀香不过是传说,若是不灵验,您一定要想开些。”
苏昭宁蹙眉,他不爱听这些,挥手催促着让他离开。
房间静下来,苏昭宁捧着香炉将它放到桌上,他将两只龙凤花烛点上,房间里瞬间光彩照人,窗棂上贴着喜字,床前的纱帐换成了红色的罗沙双层斗帐,拔步床上是鸳鸯喜被。
他满心欢喜地打开另一个箱子,里头赫然是两套喜服,他先将新娘服铺陈在床上,轻柔地抚平褶皱,又将新郎服置于湢室的衣架上。
烧好热水后,他将自己清洗了一番。
穿上层层叠叠的喜服后,他拿着魏玉的灵牌放到桌上,点燃了香炉中的生犀香。
书上有记载——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忘川之畔,与君常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存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
一袅袅的烟雾升起,异香满室。
须臾后,魏玉的身形显现在他的面前。
苏昭宁闭了闭眼,他身子在发抖,不是怕,而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