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想了想，还是回去，拉起六公主的手，推她一块儿回去。

六公主脸色酡红，身体发软，她意识到茶里被人动了手脚，忽然就有些生气，回头瞪了容白和云胥一眼，指着他们道：“你、你们……等着瞧。”嗓音却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容白小跑上前，柔声安抚：“贵人要不要留下来歇息？容白亲自照顾您。”

常宁也很生气，但她明白，或许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勾着客人留下来，发展成长期的客源。于是她说：“刘直，和老鸨打声招呼，今儿个的账单，我们就不结了。让她赶紧把解药送来，晚一点，仔细让她的馆子再也开不了张！”

常宁语调清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直领命去了。

容白和云胥对视一眼，不敢吱声。

老鸨初时还很泼辣，被刘直一脚踢出去，登时就换了声气：“大哥，您别动怒！免单！我给您免单还不成吗？”

刘直黑着一张脸：“解药！”

老鸨爬起身，从怀里掏出一瓶解药，递给刘直，“一粒就可以了。”

六公主服用了解药，常宁扶着她上了马车。

容白和云胥站在二楼的窗口，目送她们的马车离去，云胥说：“这两个是什么人？”

容白：“敢在象姑馆闹事的，肯定是达官贵人的女眷。年纪不大，但敢来象姑馆的，想来不是闺阁小姐。估计就是背着夫君来尝尝鲜，但又不敢来真的。”

云胥眸色深幽，“你说她们还会再来吗？”

第88章 88 、088

088/木云木夕

马车上, 六公主仍旧有些躁动，她眼含秋波，看着常宁, 良久，问道：“小九, 你和离也三四个月了，你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常宁脸上一热，嗔道：“六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她是经验少了些，可她又不是个傻子, 那种羞羞的梦也做过几次, 梦里那种柔成水的渴念，她记得很清楚。

六公主笑得一脸奔放：“先时，我也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一下子自由了嘛。可是直到一天晚上，突然就想了, 一晚上都没睡着, 漫漫长夜就变得难熬了起来。”吞了一下口水，“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 其实简晁也不是那么不好, 至少他身体很强壮，做事的时候肯出力，也挑嘴，从不碰其他的女人。”

常宁咬唇, 默了默, “那, 你会等他吗？”

六公主弯唇，眸光中掠过一抹无奈，“我倒是想等他啊，可是父皇若不肯放他回来，我是不会去跟他过苦日子的。人都是会变的，也许他早就变了，我现在想起他的好了，他也许想起的却是我的不好呢。”

常宁笑着安慰：“也许再过三五年，父皇会宽恕他们简家人呢？”

“那也不好说啊。也许他们简家人就此彻底沉沦了呢？命运弄人，繁华落尽，最后等着我们的，也未必总是什么好事儿。”六公主叹息。

常宁点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是啊，造化弄人，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有时候，一次简单的选择，便彻底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姐妹俩沉默了一路，马车在常宁公主府前停下，六公主不想回家，要在常宁府上睡一晚。

常宁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有拒绝她，毕竟，她那么多兄弟姐妹，除了一母同胞的哥哥魏坚，唯一一个和她走得近的，也只有这个目前和她同病相怜的六姐姐了。

两人用完晚膳，在后花园散步消食。

六公主坐在蔺启坐过的凭栏处，常宁看着她，脑子里却想起了蔺启那日忽然失控恸哭的画面，眸光轻闪。

“你在想什么？”六公主回头，抓住常宁出神的画面，问道。

常宁轻挑黛眉，嘟嘴一笑，“没想什么。”顿了顿，“简晁表哥，同你和离那日，他、是什么反应？”

六公主轻笑一声，眸子里却泛起一层晃眼的泪花，“他就是用力地抱了抱我，然后说，对不起，以后不能继续护住你了。”眨了眨眼睛，她想笑，却哭了出来。

常宁往前一步，给六公主擦眼泪，柔声：“对不起，我不该问……”

“这没事。难得有人问我，真的，小九，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件事的人，我还挺欣慰的。”六公主笑得眼睫毛上沾着泪珠，用手帕擦干，“我当时都没哭，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而且我也觉得，哭没有用，不想闹得太难堪。你想啊，我又不打算跟他走，还哭什么呢？他难道不会觉得我在做戏吗？”

常宁点头，“我也没哭。因为和离是我要求的。其实我心里也不是不难受，只是我想着，要断就要断得彻底，所以我，对他应该也挺、无情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