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冷面将军求婚后(162)
乔时怜再也忍不住扑进苏涿光的怀里,握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凄声幽咽,“苏涿光,我这里好痛…为什么,为什么我救不下她……”
她纵声哭问着,一遍又一遍,“她死了,她又死了一次……”
悲切之下,她将心中所想尽数倾诉,甚至忘了隐瞒重活一世的事实。
哭声为之一顿,乔时怜正想找由头解释,却听苏涿光低声说:“有些事情,重来不一定就能改变。阿怜,你改变不了周家通敌的事实。”
乔时怜揪着他的衣衫,扬起梨花带雨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苏涿光微微点头,“嗯,我都记起来了。”
他抱着乔时怜,嗓音低哑,“我也曾这么悔恨过,为什么没有在公主府救下你,偏要等你死了,我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哪怕后来我查证一切,还你清白,但…有些事注定不能改变。那时我还找过妙善寺的慧禅大师,他劝我放下。”
乔时怜不禁动容,心头发酸。
她知晓,苏涿光向来不信神佛,连着那串佛珠也是在她数次要求下,他才勉强带上赴往西北。可就在前世,他却因为她的死,求于神佛。
这些都是她之后不曾知晓的,在苏涿光为她查证清白后,她的游魂便飘荡世间各处,随风驻足,随风起落,无心再关切人间事。
乔时怜望着长夜幽色,心绪难平:“苏涿光…明日陪我去妙善寺吧,我想给阿姝点往生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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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崩逝的消息昭告天下,举国大丧,朝野皆佩素缟。
乔时怜听闻,皇室对外言,皇后周姝因患恶疾,不治而终,秦朔亦书文追悼,以表哀思。
事后秦朔以需举行一应丧葬仪式为由,将周家包括周侯爷尽数召回京城,暗中把东北战线的兵权要务交由了他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经此一举,乔时怜反是放了心。秦朔有心为周姝风光大葬,借此把周家调回京城,事后便不会再因周家通敌之罪,牵连已故的周姝。
乔时怜本想着,届时若周姝因周家获罪,纵是身死,连着牌位都无法立,沦为孤魂野鬼,那么她宁可冒着触怒秦朔的风险,也要让周姝入土为安。她可太清楚做鬼的滋味了,孤寂痛苦,永无终结。
这是她唯一能为周姝所做的了。
是日,妙善寺内,钟声杳杳,回于山空。
灰烟缥缈里,往来香客络绎不绝。
彼时慧禅大师捻着佛珠而至,对点完往生灯的乔时怜道:“苏少夫人,时至今日,老衲有一言,生即是死,死亦为生,死生非为终结。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乔时怜听罢似懂非懂,“方丈大师…您的意思是……”
慧禅大师笑着摇头,“老衲便不多言了,还请苏少夫人莫沉溺于往,怜取当下。人生百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诸般寂灭,不过一念起,一念落。”
及将要下山时,乔时怜伏在苏涿光的肩头,仍想着慧禅大师所言。
也许周姝这样的结局,算是另一种解脱?
在知晓周家所做种种,通敌弃义后,周姝如何还能安然坐在那至尊后位?若周家及时止损,周姝确实有权力调用周家势力去弥补这一切,以防东窗事发,但那也不会是周姝了。
周姝,从头至尾只是想做自己,但如若连生出的根都是肮脏的、不堪的,她宁可折根而亡。
这是一个死局。是乔时怜重来无数次,都注定没法救下周姝的死局。
发怔之际,乔时怜始才瞧见妙善寺山路里,络绎不绝的行人偷眼望着她。
“这不是苏少将军吗?那背上的是他夫人吧?以前还不信这不易近人的少将军会娶妻,如今看来,果真如传闻那样琴瑟和鸣。”
“这对鸳鸯可命苦哇。新婚燕尔,少将军就离京赴西北,留少夫人独守空房,之后少夫人还被这新登基的圣上盯上…”
“嘘!说这事,你不要命啦!”
……
窃窃私语传来,乔时怜面颊微红,埋在苏涿光肩头不敢见人。
她本是腿伤未愈,又遇种种变故没能好生养伤,眼见这几日伤势每况愈下,不应再出门折腾,更不宜骑马坐车,而苏涿光拗不过她,只得背着她亲上妙善寺,事事亲为。
如此一来,此前将军府于枫琊山心切寻妻,加之少将军悉心护妻的事迹为百姓所见,京中盛传,亦暗自为新帝欲强占臣妻,毁人姻缘一事感到不忿。
当下这些投过来的新奇目光愈发多了起来,乔时怜觉着羞臊不已,挪面在他耳边轻声提议道:“苏涿光,我觉得以后出门是不是应该戴个斗笠?就那种全身上下都遮住,不会被人看到一丝一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