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冷面将军求婚后(117)
回想起她与他同住的院子,一处一落都极为讲究,典雅之至。而她在兰泽处了解过,苏涿光对住所要求不高,也不曾有修饰的心思,连着将军府整处府邸的风格,亦是以恢弘大气为主调,简单明敞即可。
兰泽说,是苏涿光去相府提亲后,回来揪着季琛,让他夙兴夜寐,赶工绘制出了重修图样,交由工匠改造,始才在大婚前有了这座与将军府风格迥异的院落。
如今这阁间里的陈设布列,虽是不及季琛所设,但她亦能在这地上反复挪动的划痕里,想象出那时苏涿光独身在这小小阁间,思考着如何放置,如何把她送给他的东西精心布好。
这样的苏涿光,怕是世人从未见过。
却是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乔时怜为之恍惚,她漫不经心寻着装佛珠的漆盒,无意间拂落了一绢布包的软物。
她躬身拾起,正欲放回原处时,忽见那绢布露出一角里,那绣样极其眼熟。
乔时怜心下生疑,回过头把那绢布拆开,发觉其里装了一个小巧荷包,色呈淡青,肉眼可见那缝制的针法稚嫩。
——这是她十岁那年,给自己做的荷包。
乔时怜怔住了。
回忆如潮水袭来,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往事一幕幕穿连,她知晓为何前世里,苏涿光回京时参加的第一场宫宴,便上前问她是否为乔家的二姑娘;也知晓为何明明算是素不相识,苏涿光还会来为她收尸。
她曾把这荷包,赠予时年十四的苏涿光。
第52章 52 、离别(双更合一)
七年前。
适逢梅子黄时, 倏忽骤雨至。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姑娘,咱们先到这里避雨吧。”
秋英牵着乔时怜一道至檐下避雨,她甚至小心将乔时怜遮于身后, 以防檐瓦下溅落的水珠弄湿自家姑娘,又四顾着周处环境, 担心其衣裙蹭脏。
彼时乔时怜尚且十岁,即使秋英照顾得她小心谨慎, 她亦按捺不住好奇张望的目光。
她少有外出, 今日她可是抱着母亲撒娇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说服母亲让她能出府玩,奈何天公不作美,把她困在了这道檐下。
少顷,乔时怜察觉不远处,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倚坐在石阶角落。那少年身着褴褛, 浑身脏兮兮的,连着面容都被污泥布满,瞧不清其本貌, 唯有一双凌厉的眼,不时露出寒芒。
乔时怜扯了扯秋英的衣裙,喃喃道:“那里好像有个人。”
秋英循着乔时怜目光看去,亦发现了那乞儿扮相的少年。而乔时怜立身此处, 二人同于檐下避雨, 便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锦绸与破衫, 光鲜与肮脏。
秋英觉着攥着自己衣裙的手一松,旋即便见乔时怜朝着那乞儿就要走过去, 秋英急急抓住她的小手欲拦,“姑娘!”
“我想去看看他。”
乔时怜不明秋英为何阻拦,她想着那少年衣裳都破烂成这样了,想来定是吃不饱穿不暖,极为可怜。
秋英心想着,自家姑娘身份高贵,怎可和一个乞儿打交道?回府若是被夫人知晓,自己定要被责备了。
她只得苦口劝着乔时怜,“姑娘…您这身衣裳是夫人才给您做的,别弄脏了。”
乔时怜指着少年发白的脸色,“可是他看上去不太好。”
衣裙弄脏了可以洗,这个少年要是死了,她是不是算作见死不救?她忆及哥哥给自己讲的故事里,就有那些善人仗义施舍,救助了他人的故事。
彼时她还未有乞儿这样的观念,只是在少有的外出经历里,遇上了一个与她天差地别,似乎需要她帮助的人。
秋英拗不过她,忙不迭随着乔时怜至那少年跟前。
及乔时怜走近,她才见着少年算不上面黄肌瘦,羸弱不堪,那破布下遮掩的腰身还勾着流利的线条。只是他面上那对眉始终紧锁着,不舒半分,让她以为他应是生病了,尤为痛苦的表现。
乔时怜关切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沉默不语,甚至正眼都未给乔时怜,似是嫌主仆二人过于吵闹,他侧过身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她们,漠然的目光遥看着潇潇雨色。
秋英接着劝言,“姑娘,这就是一个乞儿,受饿挨冻再正常不过。”
乔时怜不以为意,净澈无瑕的眸子端详着少年:“可是他遇到我了呀。”
话毕她悄声步至少年身侧,从怀里捣鼓翻出一个淡青色荷包,于其里拿出几块方糖,稍倾着身子,伸手递至他跟前,“我身上只有这个吃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