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这袖,断的彻底/最是人间留不住,王爷断袖没得救(101)
“嗯”
他不是头一回留宿在璞王府,脱了外衫便宿在了榻上。
前几日四时园中的种种,此刻谁也没有提起,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我在药里加了安神的酸枣仁,叶崇然趁热喝了这一剂,不待我熄了榻边的蜡烛,他便睡深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睫毛下的浅痣,心里一股脑的涌上了许多事。
他还是清瘦,骨相益发清晰起来,就连睡着了,也是微微蹙着眉头的样子,好似梦里也有那棘手难当的事要处理。
他这份疲态和陛下很像,朝中的事多如麻。
眼下科考未开,堪用的臣子青黄不接,人少事却多,少不得要辛苦。
陛下为君,大事小事都是国事,过目朱批一概难免。
叶崇然为相,虽是一等一的能干,可上迎天子,下面群臣,总有殚精竭力的时候。
我深知着自己给他灌的这两副药用处不大,那仙合香是没痕迹的慢药,毒性绵长。
经年累月的吃下来,别说我这半吊子的医术,就是华佗在世,也是药石惘然。
能保他到几时,不过是看造化。
我正想的出神,叶崇然却醒了,他睡的不安稳,恍惚间伸手拍了拍我膝头。
“子戎,我外衫袖中有一丸香......”
我伸手探他额际,触手是滚烫的。
“不吃便要发热?”
叶崇然点了点头,嗓子不知何时也哑了。
“发热倒无妨,只是身上疼”
他说的寻常,我听着却刺心。
及至我烧好了一丸香,将烟杆儿递进他手里时。
叶崇然才来了精神,缓缓撑起身子,半靠在软枕上,神情倦怠,恹恹的抽了一口。
香气氤氲起来,每逢他抽一口,便更浓一分。
他的面目拢在丝丝缕缕的烟云之中,整个人仿佛堕入了无间梦境。
“你这个抽法,还能熬几时?”
叶崇然一笑,眉眼弯弯极是多情。
“年底江南开运河,翻过年又是春闱,怎么也要熬到明年夏季,了了这几件大事,才算功德圆满”
我叹了口气,熄了蜡烛脱了外衫,在一片黑暗里将人抱进怀里。
“少抽一口,熬到秋季,我领你到东溪山看红叶去”
幽暗中传来笑声,接着便是烟杆儿落到了榻边木阶上的响动。
“好,少抽一口”
隔日天明,辰时一刻。
叶崇然雷打不动的起了身,小丫鬟们未经吩咐不敢擅自进来问我洗漱与否,只是端着一应用具在屋外侯着。
我被他穿戴衣裳的响动吵醒,翻了个身,一只手撑着脑袋,无声看着他系结缨。
“吵醒你了”
“我说相爷,你是不是什么时辰睡,都能辰时起?”
叶崇然一挑眉,系好了结缨又坐到我床边。
“今日休沐才辰时起,往日都是卯时两刻就起了”
我摇了摇头,觉得他这个丞相当的真是比太监还苦。
“也难怪要靠这些东西撑精神,一日拢共睡这一两个时辰,鹰也未必熬的过你”
叶崇然笑,起身去桌上倒茶,自己喝过一杯后,也没换杯子。
就用自己吃的这一盏再倒满,拿到了榻边。
我半趴着身子,就着他的手和他的杯子喝茶。
“昨日陛下圣驾至你府中,可是有什么事?”
我把嘴里的茶咽下:“你消息倒灵通”
“这不算灵通,我若猜中了陛下找你所为何事,才称得上灵通”
我索性往后一仰,就这么躺着同他说话:“相爷猜猜吧,猜对了本王有赏”
“陛下来问华恬华妍的位分”
“你怎么知道?”
叶崇然笑而不语,只拉着我起了身。
“劳王爷赏我吧,我瞧着这个烟杆儿很好,上次王爷在四时园给了我一个,今日这个也赏了我吧”
昨晚被随手搁在木阶上的烟杆儿,又被叶崇然捡了起来把玩在手中。
上次在四时园给他的那支是翡翠白铜,这次拿出来的则是乌木镶银的。
做工是一样的精巧,大抵是出自同一个匠人的手笔。
他看了片刻又疑惑道:“王爷哪里来的这么多烟杆儿?”
我笑:“宫里的旧物”
窗外天气晴明,我起身开了房门,只叫彩玉拿穿戴进来。
更了衣后,又把药炉烧了起来,逼着叶崇然再喝一碗药后,才放他离去。
彩玉看我还是怕的,一直端着呈放冠戴的木盘,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叶崇然一走,我坐在书案前将他昨日誊的那十几张小传细看了一遍,边看边让彩玉替我束冠。
彩玉唯唯诺诺应了个是,替我束冠时下手极轻。
我一边看着小传,一边问道:“你往日在相爷府里,担的什么差事?”
彩玉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吓的当即跪下了,心里一害怕,手上就跟着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