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92)
隔壁的空宅不知何时搬进来一户人家,正对着她这边的窗户微微敞开,隐约看见对面楼上有人在走动。
虽然只是背影,但那道背影她太眼熟了。
……不是吧不是吧,没这么巧吧?
李时居瞪圆了眼,往窗前竹帘后躲了躲。
通过竹片与竹片之中的缝隙,她眯着眼打量对面楼上那人的模样。
东方既白色的直裰,被玉带束住的窄腰,肩上的山水团花纹……
李时居对这套印象很深,就是她和别景福大吵一架,在国子监外头大殿待到半夜,看见有人过来还以为撞鬼了那天,陈定川穿的衣裳。
不过她不信邪,不过是一套衣服罢了,京城中那么多有钱人,撞衫也不算稀奇。
那人在书桌前站了一会,终于微微转过脸来。
那丰隆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挺拔的姿态、自矜的神情……
李时居犹如坠入冰窖。
视线再往下,一楼正厅的门檐上,俨然挂着一块匾额。
上书“川庐别业”四个大字。
疑惑解开,她忙把脸转过去。慌里慌张地走到楼下,抓住正靠在胡榻上做针线活的荻花问:“隔壁……什么情况?”
荻花放下绣棚说:“今儿动静挺大,闹腾了一整个上午,似是新搬进一户人家。”
雪宝摇着蓬松的尾巴,走过来蹭李时居的小腿。枫叶拎着剪刀从后面追上来,“我和荻花商量着,既然要成邻居了,我们是不是得提点东西,上门拜访一下呢?”
李时居泄气地摇了摇手,“不必送什么,他那样身份的人,怎会看得上咱们家的东西。”
“什么身份?”荻花很泼辣地翘起手指,“这仁福坊是京中最混杂的一带,哪有天潢贵胄住这里的?”
“是三皇子的别业。”李时居脸上露出一丝沉痛,一屁股坐在胡榻上,顺便抱起软糯的雪宝聊作安慰。
“啊?”枫叶和荻花大惊失色。
李时居重重点头,把手腕上云氏给的翡翠镯子褪下收好,并吩咐她们,“往后不可再做丫鬟打扮了,否则我这身份迟早露馅……家里有几套书童衣裳,今晚浆洗出来,明天全都换上吧。”
荻花忧伤地望着手中绣了一半的肚兜,“我本想着小姐在家里总可以打扮打扮的,结果现在要彻底扮成男子了。”
李时居拍了拍她肩膀,“既然瞧见隔壁住了三殿下,我总不能装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正好有事找这位神出鬼没的殿下,我去一趟隔壁,晚饭你们俩自行解决吧。”
外头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撑着一把破伞,李时居敲响了隔壁的院门。
开门的是崔靖,笑眯眯的,仿佛正等着她似的,很热络地招呼她进门。
李时居收了伞,跟着他走上抄手游廊,一路打量院中景色。
这座宅子比她租的大上许多,雕梁画栋,虽然不能跟侯爵府比,但也算得上华丽。
花厅旁边的庭院里摆了棋台和鹅颈椅,旁边还有一方池塘,形似弯月,汪汪一碧。
池子周边种了榆树,一些黄叶飘落在水面上,远远望去,宛如铜器上生出金绿的锈斑。
不过美则美矣,却显得很寥落,李时居四周看了一圈,明白了。
这院中根本没有侍奉的丫鬟和家丁,难怪看起来没有什么人气。
李时居咋舌,“三殿下都不用仆从的吗?”
“三殿下不喜欢让人伺候,外头有一个看门的家丁,是从金吾卫里选出来的,身手很好,够用了。厨房请了两名师傅,曾经都是开饭馆的,手艺也很好,哦,后院还是有两三名杂役的,这还是我强烈要求带过来的,毕竟烧水、劈柴这等事,总不能让殿下亲自干。”崔靖解释。
“啊……”李时居词穷地抓了抓脑袋,“那殿下还真是……亲力亲为啊。”
“今儿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崔靖带着她绕过前堂,直奔后面的院落。
“哦,你爹给我放假了。”李时居说。
崔靖响亮地吹了个口哨,“嚯,稀罕事啊!”
李时居叹了口气,准备将厉承业那一番闹腾说给他听,结果正巧走到了二层正房楼下,目光穿过大开的如意门,刚好看见里面又坐着一位熟人。
薛瑄穿着一身翰林院官袍,正怡然自得地坐在八仙桌前嗑瓜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同时迸出一句话。
“……好巧啊。”
“是好巧啊。”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东方既白色的直裰缓缓下降,最后露出陈定川那张波澜不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