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57)
李时居挑着眉头一笑,大咧咧在陈定川身边坐下。
王公贵族到访,许掌柜亲自出来伺候。看见李时居时他很高兴地颔首,“小公子有些日子没上我这儿来了!”
李时居笑道:“许掌柜生意兴隆啊。”
许掌柜说是啊,“托您的福,比去年五月的利润翻了好几倍呢。”
说着便自作主张,让小二取了店中最贵的一坛流霞仙酒,赠予三位贵客品尝。
有了好酒,陈定川只点了烧鹅、煎鲜鱼、胡椒醋鲜虾,并三五道清淡爽口的小菜,正适合这溽热的黄梅时节。
就着窗外愈发黯淡的雨景,三人边饮边吃,谈论着文章和朝事,慢慢的,便有了微醺之意。
崔靖年纪小,酒力薄,头一个醉倒在桌边,李时居怕舌头一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何况手边的《大邾律》还在提醒她今夜的功课,便晃了晃脑袋,放下酒杯。
陈定川倒是毫无异色。
外头飘过一阵歌谣,似乎某间馆子里,还有留京贡生正借景抒情,高声朗诵起《送东阳马生序》。两人侧耳听了一会,都没说话,良久陈定川用很轻的声音说:“曾经,我也有老师……可我不是一个好学生,我令自己的老师,失望了。”
李时居垂下眼眸,她记得三皇子的老师正是那个无辜惨死的袁鼎。
陈定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他接着说:“你与我年纪相差不多,甚至你比我的侍读还大一些,咱们虽有师徒之名,却也不必拘泥于师徒之礼。”
李时居忽然好奇起来,“请问殿下贵庚?”
睡得不是很沉的侍读小弟崔靖耳廓一动,掀开眼帘报了句,“今天就是三殿下二十三岁生辰啊。”
难怪今天的陈定川与往常很不相同。
李时居“啊”了一声,起身朝陈定川深鞠一躬,端起酒杯敬贺道:“学生祝老师寿诞……生辰快乐!”
眼前的清俊皇子才二十三,只比前世的自己大两岁,比现在自己这副身体大六岁,很难不让人发出年少有为的慨叹,套上“寿诞”这样的字眼,太过老气横秋了。
室内光线黯淡,在料丝灯摇摇欲坠的映照下,陈定川眉眼皆带了笑意,颊上还有被美酒染上的薄薄红晕,他很郑重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谢谢你。”
既然知道了大佬生日,那么眼前的这顿饭,就有点食不下咽了。
李时居站在地心里踱了两步,惦记起她许久没用的巧舌如簧。
要不要去许掌柜那儿刷一刷技能,抢在三殿下前面埋单,浅表一下心意呐?
但是自己买完那方铜印后,早上领到的膏火钱便剩不了许多了,就算许掌柜在巧舌如簧的影响下好心给她打折,可那份编书修史的实习工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口袋里这几枚铜板,真的很难撑到下个月国子监发钱的时候啊。
陈定川似乎看着她心中纠结,垂眸笑道:“我在许掌柜这儿吃饭,向来是挂账的,不止我这样,皇室子弟在长宁街上花钱,每月都有司礼监的太监来送钱补账,这顿饭钱,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李时居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大臣们能容许宫里这样往外掏钱?”
陈定川笑着摇了摇头,“这街上一半铺子都是皇亲国戚和大臣的亲戚们开的,大多数情况,不过是钱从一个口袋流出来,从另一个口袋流回去,顺便让许掌柜店小二这样辛苦挣钱的人拥有一份活计,能在京中立足,京城也能成为天下繁华之都,让更多的番邦和外朝使臣到此领略大邾风光。”
原来这也是种外交手段啊。
李时居懊恼地回到位置上坐下来,看着外面游人如织,连绵的雨季并没有抵挡大家吃喝玩乐的身影。
雨丝轻细,淅淅沥沥地打湿了檐下砖瓦,叮咚作响,宛如琵琶三两声。
陈定川摸了摸荷包里一方铜印,“今日的束脩,便算是你送我的生辰礼吧,我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过生辰礼了。”
这话说得李时居心头困惑起来,他可是天潢贵胄啊,就算再不受宠,他的父皇、母妃和兄弟,竟没有一人送上祝福、为他祝贺吗?
他俩说了半天话,崔靖终于熬过了酒意,挣扎着爬起身来。
陈定川给他点了碗醒酒粥。崔靖扒拉着碗里菊花苗金绿的叶片,忽然默不作声地从腰间拔下一把镶了玉石的小匕首,按进陈定川手心,闷声闷气地说:“生辰礼,送殿下。”
陈定川斜眼看他一眼,将匕首扔回他的粥碗边,“晚了。再说,这是母后过年时赏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