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56)
李时居把一粒碎银放在店家手中,微微一愣,朝声音的来源处张望。
“三殿下!嗯……老师!”她小跑过来,站在车下,说话的模样有点慌。
“怎么了?”陈定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眉心皱起来,“今日我不在,有人为难你了?”
李时居顿了下,没直接回答,“学生要向老师送上束脩,学生……学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
崔靖捂着嘴,“噗嗤”一笑。
陈定川望他一眼,心平气和道:“雨未停,上车说吧。”
这是他头一回主动邀请自己上车,李时居受宠若惊,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摆,确定没有沾染太多泥水后,才小心翼翼地登上他的马车。
空间简直称得上窄小,但是坐在其中的三皇子却丝毫没有局促的感觉。他身上除了淡淡的茶香,还沾染了龙涎的浓郁气味,叫人脸颊发烫。
李时居后背贴着车壁,将怀中的《大邾律》抱得更紧了些。
“那些虚礼,我并不在意。”陈定川沉声道,“我愿意做你的老师,也是因为俊秀生一事因我而起,我……不能看着你因为别景福被赶出国子监去。”
车轮动起来,厢内有些摇晃,李时居垂下眸子,“您不在意虚礼是您的事,束脩是我本就该奉上的。”
陈定川默然一瞬,缓缓张口,“你先前不是问我,为何录你为俊秀生吗?现在我可以回答你,因为你是武德侯的族亲。”
他苦笑一声,看着李时居没那么相信的眼神,“武德侯把控军权多年,在朝中风评不佳,连父皇都有所忌惮,可我的老师……却认为武德侯为人赤诚,值得一交。”
这话说得李时居心跳加快。若非袁鼎要在除夕那夜登侯爵府大门,或许他就不会因一条罗帕而送了性命,而自己,很可能还在那个世界当勤勤恳恳打工人。
“……我那晚也同你说过,李家遭难,我做不到袖手旁观,让你入国子监,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如果他日你学有所成,登杏榜入翰林,比送束脩这些虚礼要合我心意多了。”
“恭敬不如从命。”李时居咧嘴,捏了捏袖中事物。
其实束脩她已经买好了,只不过拿出来送到那人面前,总觉得不够像模像样的物件,有些丢脸。
还不如三年后送票大的,拉上薛瑄一起,直接帮三殿下登基,也算对得起他了。
陈定川似是看出她的窘迫,“监生头一年至关重要,多在课业上下功夫,往后有了长进,我带你去翰林院,跟着我编书修史。”
这算是实习吗?李时居眸光一亮,“有……酬银吗?”
陈定川笑了,点了点头。
“从最低等的校对开始,月银一两。”
李时居喜笑颜开,简直想抱紧陈定川的大腿,高呼一声万岁了。
自己这个老师拜得可真不赖,不仅不用她自掏腰包送礼物,还送了份事业单位的实习offer。
一两纹银,按照现在的市价,可以换足足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枚铜板啊,覆盖房租外还略有盈余,她可以请从志义吃大肉包了!
陈定川的唇角重新勾起,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许久没有看见一个人露出这样真诚的笑容了。
就连车厢内的空气也变得清爽,闷在胸前一下午的浓云,此刻豁然散去。
他将视线转向李时居的衣袖,“所以,你打算送我什么?”
李时居没藏着掖着,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是一方小小的覆斗铜印。
陈定川将铜印翻过来,念出上面的字。
“任尔东西南北风。”[1]他低声笑起来,“这是何意?”
李时居清了清嗓子,不敢居功,“幼时结交一位友人,做了首吟诵竹石的七绝,其中最后一句,就是这任尔东西南北风,学生认为,此句与老师极为贴合。”
陈定川问:“哪一位故人?”
“姓郑,”李时居老老实实回答,“许多年前就去世了。”
陈定川没再追问,而是瞥了眼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向崔靖道了声,“停车。”
李时居不明所以,是三殿下又不开心了吗?自己好不容易送人东西,不会被当成垃圾丢掉吧?
下了车,眼前竟是天香酒楼。
陈定川朝李时居一弯唇角,郑重地将那枚铜印收入腰间荷包中,然后向酒楼偏了偏头。
“没吃晚饭吧?”
李时居控制不住地眉开眼笑,屁颠颠跟着陈定川走进大堂。
当然,身后还跟着向来形影不离的崔靖。
往二楼雅间去的路上,崔靖双手抱臂,边走边打量她,“可以啊,三殿下头一回请监生吃饭,我看再过段时日,都可以赶上我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