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缨在她手(64)
从未战胜,食髓知味的几个年轻小卒,恋恋不舍地爬起就跑。
沈辜终于看见所有人安全撤离,她留在后面,听到阒贼援兵的兵甲声已在不远,怀着万般尽在掌握的笑意,她加快步伐,转眼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
阒搠带着精锐最先到达城南城墙,他将从城北巡夜结束,便收到有敌军来犯的消息。
可等赶到,满地赤/身的、断头的、睁眼闭眼的阒兵们——堆满了墙角。
他很快从火光里,找到墙面上的血字:侵我国本之贼,万死不足惜。
“那枳!”
阒搠捏紧拳头,左右侍从几乎能听见这位上将正在咯吱作响的骨头声。
那枳抹着满头汗跑来,他胆战心惊地顺着阒搠的目光看去,瞬间被血淋淋的大字吓得魂不附体,一屁股坐倒在地。
“三...三王子。”
阒搠阴沉的脸缓缓低下,他寒声问:“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固若金汤的城防?”
“三王子...我,我...”
那枳无话可说。
他不敢想自己的下场,万念俱灰但又老泪纵横地哀求道:“三王子,我是阒国的老将了,您,您不能把我怎么样。”
真是老糊涂了,三王子想做的事情,谁又能阻止得了。
左右暗自叹声,束手把那枳架起来。
那枳双眼一亮。
下一刻却见阒搠像头暴烈的猛虎般,遽力抽出长剑,他只来得及见银线闪过,再动,便是一颗脑袋骨碌碌滚掉地面。
沾满灰尘,滚进尸堆。
第27章 生死以之
◎转移战地◎
道观里一片吵闹。
沈辜拧眉,她回头止住诸兵的步子,转而屏气跳上观墙。
“我们不是还一起来的吗?现在这又是做什么啊,您看我,就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哪能是敌国奸细啊。”
“闭嘴!一切等沈辜回来再说。”
王苌背负长棍,毫不客气地用力绑紧了梁葫芦。
看清观里情况,虽免阒兵侵扰之忧,可另一个疑惑渐渐浮上心头。
沈辜落至地面,推开大门——梁葫芦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辜,你回来了...脸上这血?”
观内站立的两人,听见开门声,一起把目光投到进门的沈辜身上。
“不是我的血,”黑衣清瘦的少年披着长发,并起两指挡掉王苌意欲探她脸庞的手。
她径直走向梁葫芦,王苌落在身后,蜷起被挡开的手,有些呆愣地抿嘴。
“你如何寻到我的?”
沈辜眯眼,探究地望向梁葫芦。
这老头精明地嚎啕大哭:“哎哎呀,总算是找到你了嘛。我和都惠在那城里又遭贼了,咱们都饿了多少天了,你说你,一去不回来,把我们一老一小抛弃在罕无人烟的边城...”
扯唇无声而笑,沈辜一巴掌扬起,震慑效果不错,梁葫芦立竿见影地闭上了嘴巴。
最后沈辜的手高高扬起又轻轻落下,拍着梁葫芦的脸皮,低声:“告诉我,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他情急下动用的法子,也不敢保证说出来就能被沈辜接受。
梁葫芦眼神闪烁,他这个那个了许久,才终于憋出虚弱的一句话:“沈辜啊,我和公子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但你总得在身侧留出一席之地给我们吧。”
“这些日子你不在,我们过得实是狼狈。”
“哦?”沈辜挑眉,“我不是尚未向小公子讨要那半数家财吗?怎么就狼狈了呢。”
“还不是都惠,犟个死理,什么都听不进去。”梁葫芦叹气,头颅无力地矮下,“我们公子容貌有多招人,你也是知道的。可是偏不戴斗笠,说什么宵小阴暗之辈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总要出门。兵祸之秋,十个败兵里有七个要来言语折辱公子。这不,没法子才逃出来,往珦城寻你。”
不戴斗笠,还总出门。
这倒是梁诤会做的事情。
沈辜思及梁诤的面庞,莫名想到一颗红衣半褪、剔透晶莹的荔枝,正水灵灵地表露在外,徒惹众口渴之徒的馋欲。
“行了,别诉苦。”她转过去对王苌点点头,王苌便走上前给梁葫芦松开绳子。
“嘶,我说你这弟弟也太莽撞了,见到我话都没说两句,就把我给绑了。幸好没让公子进来,不然他肯定...公子!”
梁葫芦小声抱怨,半晌声线忽然岔劈,飚上尖利的叫音:“公子!”
沈辜回首,小妹和假和尚及左兵头正一人一脚地踢着四轮车,生生把梁诤踢进门来。
她见到这位小公子敢怒不敢言的阴森表情,很难不乐出声。
这一乐,无异于引火烧身。
梁诤几乎在低吼:“沈辜!”
沈辜笑眯眯地走过去,松松腿,蹲下双手撑着他的两条腿,“三日不见,您就这样想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