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缨在她手(49)
他是不良于行,但他不满奉和县,常以马车代步游历,天生好用的头脑助他以本金两千两,开设钱庄店铺数家。
之后便是利钱相滚,每一刻年岁的流失,都代表数锭金子的入账。
“你若是带着我,”梁诤把张千两银票拿出,“那么我的家产可分你半数,从此你能坐拥万贯。”
…啊,这个。
面对能用以招兵买马的金钱诱惑,沈辜很难不动心,她望望那些货真价实的银票地契,又看看梁诤锋芒毕露的面庞。
扯唇温和地笑笑:“钱财呢,某并不看重。但仔细想想,若真的离去,也必定会想惨了小公子。公子这番欲随我浪迹天际,某自然是欣喜若狂。”
她从梁诤手里接过数千两钱票,眯眼瞧看一番,脸上笑弧扩大:“小的这就去叫醒那至亲兄弟,咱们趁早离开为好。”
而后,她便怀揣巨钱,笑吟吟离开。
作者有话说:
梁诤:移动的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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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战乱
对于沈辜要求再带上一老一废的事情,王苌难以接受。
他在房间内边胡乱行走,边压着声音道:“你疯了!不然怎么会想带一个老头和一个废腿上路?你难道不知道,已经有传言说有阒贼进到珦城了吗?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沈辜沉默地对他笑笑,在王苌冒了几丈高的怒火前,掏出那几张银票,“不是我疯了,是这二位想做散财童子想得发痴了。”
银票,还是几张具有超大数额的银票!
王苌乍然一看,不可置信地揉眼,险些以为自己不认识数字了。
“...这,这么多钱?”不自觉间,他语气已经弱下去。
远行去北疆,区区五十两自然不够,诚如方才所言,如今阒贼意欲犯镜的言论已甚嚣尘上,他们时间真的不多了。
若是途中银钱用尽,还需废心费时去赚,得不偿失。
沈辜见王苌不再有异议,即吩咐他赶紧把衣物收好,一行人这就出城。
夜深时出城,本就不易,更何况沈辜带着一头凶悍的灰狼。
城门守卫睡眼惺忪之际,愤怒至极,长矛直指沈辜鼻尖。
“何必呢,都是自家人。”沈辜掏出五钱银,将其放进守卫的腰封处,“恳请兵爷放个行罢,我几人都是务农人家,不晓得夜禁,这才耽误了出城的。”
“咳。”瘦弱的守卫欲盖弥彰地咳了声,而后把手伸进腰封捏了捏银钱,才抬起目光,温和地道:“我也有几亩薄田,看在都是庄稼穷苦人的份上,就帮你这个忙好了。”
“多谢。”沈辜两指挪开面前的长矛。
几人就这般有惊无险地出了奉和县。
要穿过野林,前往河岸找船时,身后传来城门重新阖起的沉闷声响。
那声儿在长夜里余音缭绕,某种感觉下,好像是人的哀哭,沈辜和王苌被这像哭声的音籁给留住,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二人对视一眼,只看着对方脸上隐隐绰绰的树影,而后默契地转身,回望向不远处夜幕里,那袭巨大的城墙黑影。
他们在用眼光抚摸它们。
“王苌兄,你我此后的贫贱寿夭,可都要听从天命了。”沈辜扯唇,笑着把命运定夺了。
事实上,于沈辜而言,自决定去北疆再做行伍事的那一刻,便已经把脑袋摘下来挂在腰上了。
她这幅枉顾生死的模样,在很多时候,都让人感到一种致命的诱惑。
相信王苌也一样,已隐约感知到如藤蔓缠身的死亡阴影了。
“抚安,我们还能回来吗?”
王苌又扭过头去看她,这种时候他只能依从于沈辜。
可即便听出他话里的留恋与不舍,沈辜还是罔视了他的痛苦。
“马革裹尸人未还,”她转过身,拍着这个一手训导的新兵,“生有时死有日。等上了战场,要把自己当个死人去杀敌,这样才好活着。”
“至于那父老乡亲,”沈辜扯起调子,戏腔婉转,“哭喳喳——难——顾——他——”
寒风呼呼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干脆得像骨裂的低音。
“...抚安,我忽然有些怕。”
或许是被沈辜神不神鬼不鬼的怪异音调给吓着了,王苌抿紧薄唇,高大的身子借着夜色掩盖,微不可查地颓了半截。
看了他一眼,沈辜转过身,朝着野林入口,轻飘地问:“怕死?”
王苌跑到她右手边,埋着头走,摇头又点头,但没答话。
“等你和阒贼短兵相接、肉搏肉相拼的时候,你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