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缨在她手(121)
勘探敌情的斥候不能穿任何象征本阵营的东西,所以沈辜和左纵头穿的是不管阒兵庚兵都穿的软甲,光从颜色上,并不好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于是这些大汉谨慎而狠厉地呵斥道:“说!你们究竟是谁!?”
左纵头吓得脸色发白,他下意识张嘴,被沈辜一巴掌甩过去,他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人也蒙得说不出话。
“蠢货!早就说不能穿这样出来找野鸡吃,现在连黑甲都没带,被自己人杀死你他娘丢脸就丢到上将那儿了!”
沈辜骂完,扭脸对几人谄笑:“那个,几位兄弟,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动刀呢?就是带我这不成器的哥哥出城捉野鸡打个牙祭,莫怪莫怪。”
几人一听她说的是阒话,也就放下兵器,领头的不忿道:“我说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现在城里天天杀庚人捉庚人,你们还有功夫出来找食吃。”
“是是,兄弟说的对。我两现在去把黑甲找到,穿上咱就回了。”
“赶紧的吧,城门马上就得关了。暗语都进不去后,就等着被乱杀在城外吧!”
“是......是。”
沈辜目送五人从面前经过,而后慢慢抽出背后的弓箭。
“左纵,明白我意思吗?”
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左纵头冒着虚汗点了点头,他也抽出背后的弓箭。
张弓射箭一气呵成。
沈辜三发齐放,中间的三个阒兵中箭身亡。
左纵头射了两箭,杀了一人。
此刻行走的阒兵里徒留一人,望着同伴的尸体倒在脚底,他惊愕悲痛之际猛地回将过身,迎接他的是支直逼肩头的箭矢。
“嗤。”
坚硬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短促而沉闷,被射中的阒兵意欲叫喊,被疾步赶上的沈辜一巴掌抽得头晕眼花,嘴巴大张却半晌只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兄弟,你别喊,我就饶你不死,如何?”
“呸......狡猾的庚人,我堂堂大阒之兵,岂能贪生怕死?你要杀要剐尽管朝爷身上招呼,爷不怕......呃......呃啊啊啊啊——”
沈辜把拽出的箭矢扔到旁边,转而用指尖捅进嘴硬的阒兵肩头的血洞里。
阒兵开始时还能极力忍耐,等到沈辜开始扣弄他内里的血肉时,剧痛麻痹了他的忠心。
“别喊。”她蹲着,淡淡地警告了句面如金纸的敌人。
左纵头很有眼力见地从前面死人的身上撕下几块布,团起来想塞进阒兵嘴里。
“别怜悯他。”
可沈辜阻止了他。
愣怔之下,左纵头说:“不可怜他啊。不是要堵着他嘴吗,小将军你也说不让他喊呀?”
沈辜微笑:“不是这个堵嘴——让敌人听我们的话,不是不让他说话。”
她不动声色地往伤口深处攻进,痛苦至极,可阒兵没有再发出声音,死死咬紧下唇,其唇瓣已被他咬得血迹斑斑。
“这才是好兄弟。”
和敌人称兄道弟的小将军猛地拽开手指,带出她好兄弟的碎肉,血与肉溅到掌心,温温热热滑腻无比。
而阒兵承受着莫大的苦楚,泪流满面地把闷哼声咽进血口里。
左纵头既目瞪口呆,又有些恐惧地望向沈辜。
“行了,我们能问......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他的眼神被转头的沈辜撞上。
她看出同袍的恐惧,那样的恐惧如同她是他的敌人,顿了顿,沈辜扭头看向她真正的敌人,说:“今天的暗语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左纵头失了神地回道。
他的回答和阒兵的重合到一起,这让沈辜不得不再次刺激了阒兵的伤口一番,好让他不至于在说出暗语前昏过去。
“再说一遍。”
疼醒的阒兵再答,这回她听清了,于是让手底浑身是血的倒霉家伙解脱了。
她的匕首仍然很锋利,结果阒兵时,他没什么痛苦就死了。
“你先回去,跟程戈讲,我去珦城里探探路。”
沈辜细致地擦拭着她的匕首,斑驳的血迹污染了她的手,手上的血却越擦越多。
身后的左纵头先讷讷,而后猛省了说:“小将军,我刚才......我刚才是......”
“一直有人怕我,说明你们小将军我还是有点本事的。”
沈辜笑,没回身,而是穿上了死人的黑甲,扮成了一名死里逃生的阒兵。
小将军确实是有本事的,而且是本领通天,有她在便是整个剑山都能被掀翻。
她......方才,那样的神情足以令鬼神战栗,左纵头是个寻常小兵,他不能不怕。
他怕,却也更敬爱。
“小将军,您又孤身进城......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
沈辜摇头:“太危险了,我一人去。”
她这次不给左纵头任何机会,大跨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