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妻书/与“妻”书(11)
见此,本来雪中染寒的身体只觉得某一处温暖的发烫,而后慢慢蔓延全身。
俞相濡拿来自己崭新的棉袍“大人,您将湿衣脱了吧。”
新衣还是去年给自己买的,为了过个只有自己的年添的,他没穿过几次,记得穿起时总不知哪里窜风,如今穿在花一墨身上,他才知道这衣服自己穿的太大,而花一墨穿着才正合适。
“今天白天歇了几个时辰?”见人憔悴不堪,花一墨情不自禁的摸上他的脸颊,出口显而易见的心疼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指尖触摸之处变得红热,俞相濡不适应的别脸退了一步,语气没有了刚才的主动,而是毕恭毕敬的低语“白天没什么觉,眯了一个时辰。”
花一墨落空的手就这么悬在空中,穿过指缝的只有冷气,他苦笑的将手耷下。
“天晚了,大人吃了没有,下管这里备了腊八粥,大人若要吃,我这就热热盛来。”
“有劳。”
花一墨稍等片刻,就见人端了两碗热粥,单手接过闻香,入口一份糯泥的绵软,可见这人熬了多久,夜长漫漫,灯未吹,人在等。
“你这有酒?”放下腊八粥,花一墨撇到墙角有个小酒坛。
一句提醒了俞相濡,放下碗转身,将酒坛放在桌上“说一起吃火炉子,傍晚就出去特意打的,不是什么好酒,大人凑合喝。”
花一墨笑意渐浓,平生他喝了许多酒,从未有过一种让他如此渴望,此酒叫做俞相濡打的酒。
几碗咕嘟入腹,他饮得畅快无比,俞相濡将空碗收走,独留他一人悻然良久。
最后一根蜡烛燃尽,房间陷入黑暗,俞相濡摸索着回到房内,脚下不小心跨倒了板凳,整个人也斜坠下去。
酒气呛得入鼻,俞相濡跌入一个温柔的怀抱,对方的手还在不断收紧,脑子里想起京城常传的男宠,他恐惧的挣扎起来。
“大人,我不是那种人,还请大人自重。”
花一墨黑暗中抓住他的双肩,让他挣扎不动,张口酒气冲着对方的眼帘“相濡,事到如今,你还认不出我是谁吗?”
俞相濡愣住,不动念还好,这一猜测,记忆与眼前的花一墨慢慢重叠。
两人同姓花,又嗜酒如命,花醉赠的玉萧他前不久曾吹起,忆起少年的样貌虽与他不尽相同,但有些习惯却是一样的。
比如爱喝老巷街酒,比如做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比如对自己体贴的照顾。。。
“我记得名字叫花醉。。”
花一墨执手覆上他的眼角,就算看不见也忍不住要抚平他的褶皱,当年自己比他高半个头,如今也是一样,温细的声音直接传入他的耳朵。
“师傅去世后,按规矩我承了他的字,就改了一墨。”
见人不再挣扎,花一墨温柔的将他拥入怀中,闻着他身上的皂角味,轻轻低语“那日上任,听闻你说叫俞相濡,可知我有多欢喜。”
怀里的人一直不动弹,花一墨松开他想要低头去看,只见人红着眼眶一声不吭。
“相濡?”
俞相濡依旧不语,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在自己家人面前止不住的掉眼泪。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如十年前一样,俞相濡轻手轻脚的给他盖着被子,话却一句未说。
花一墨知道他沉默的原因,老友相见总会忆起这几年的往事,商和十二年,聚贤堂因一首诗掀起了有名的文字狱,具体的事他并不知道,只知道因为这一首诗,俞沈两家满门抄斩,而俞相濡因为在太子身边伴读,深受喜爱,加上太子求情才幸免于难,但是一生不得入仕为官。
花一墨从能进京时,有意无意的找了他两年,没想到他居然在礼部做一个小小的主事。
翌日清晨,花一墨到时辰去上朝,见床里人睡的正香,他静悄悄的起身,临走时还不忘将被子掖好,免得钻了冷风,凉了床上的人。
他终于明白为不惊扰床上人,愿意割袍的心情,换作自己也是如此。
俞相濡见人睡眼迷人,忍不住端详片刻,眼见时辰差不多,才转身离去。
人刚走出门,床上的俞相濡就已经醒了,望一眼身边的空枕,耷了脑袋,不愿起身。
上朝的路上花一墨心情颇好,不论谁与他搭腔说话,都是如春的笑意,薛子翁纳闷的在一旁摇头。
“你今儿早茶喝了蜜来的?”
“嘴里噙了糖粒来的。”花一墨破天荒的与他开着玩笑。
“你一会上朝克制一点,皇上今儿个可不高兴。”
“为何?穆轲将军没宿在宫里?”花一墨突然不知哪里来的想法,出口自己都觉得失言。
薛子翁说不出此话哪里有毛病,风大冻得耳朵生疼,他也就没细想,索性就把自己想说的给说了“昨儿个穆轲将军入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