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师父难得这么磨磨蹭蹭,”赵九标也奇怪,“我去看看!”
他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因为过于陌生,他惊呼道:“你,你是谁……”
众人以为进贼了,都探出脑袋。
那人道:“你说我是谁?”
声音跟程弥远一般无二,可是……
宝成公主盯着他光洁的下巴,盯着他簇新的湖绿色衣袍,还有头上戴的方巾,真怀疑是见鬼了。
她知道程弥远仅仅比自己小了两岁,但因为一直都脏兮兮乱糟糟的,便怀疑他实则有四五十岁,结果这么打扮下,居然也是人模狗样。
赵九标挠挠头:“师父都不像师父了,去年过节也没见您这般……”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程弥远睨他一眼,“你话怎么这么多?”
赵九标:“……”
程弥远看向宝成公主:“你也别盯着我瞧了,我明日仍会如此,你自当习惯。”
“你明日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宝成公主挑眉道,“我是疑惑你为何之前要弄得如此邋遢?”明明也可以干干紧紧,整整洁洁的。
程弥远道:“因为不想收拾。”
“现在怎么想了?”
他淡淡道:“因为就是想了。”
“……”
这解释像没解释一样,但宝成公主分明发现他那双浅色的眸子里仿佛藏了些什么,像春风吹过的湖面,隐隐泛着涟漪,她盯着他看了看,到底没有再问。
…………
端午之后,盛夏来临了,殿内都用起了冰鉴,不过楚音仍坚持每日早上送儿子,送陆景灼出门,下午又抽空陪女儿插花,踢毽子,教小儿子走路,说话。
不知不觉便到七月。
陆景辰夫妇,陆景睿除服后,第一时间来慈宁宫向姜太后请安,姜太后留他们吃午膳,说许久没有团聚了,吩咐陈嬷嬷去准备。
陆绍文已有两岁多,眉眼像唐飞燕,脸跟鼻子像陆景辰,十分秀气,嘴巴也能说,一直甜甜地叫着“皇祖母”。
姜太后打趣道:“比景辰小时候聪明。”
陆景辰轻咳声:“儿子倍感欣慰。”
楚音得到消息,此时才过来。
陆景辰夫妇见到她,急忙起身,行叩拜大礼,称呼“娘娘”,陆景睿不像他们这样拘束,跟平常似的,叫楚音“大嫂”,显得颇为亲密。
楚音令二人起来:“怎么这样生分,还跟以前一样便行了。”
陆景辰恭敬道:“大嫂,这是应当有的礼数,我们毕竟有两年多没见过您,不像三弟。”又招呼儿子,“邵文,快给你伯母请安。”
来之前,双亲就教过了,陆绍文行晚辈礼:“邵文见过伯母,恭请伯母金安。”
楚音没见过两岁大的陆绍文,因为前世他才一岁时就跟随父母去淮州了。
“弟妹,你很会教孩子呢。”楚音一笑,招招手让陆绍文过来,赏给他一串小金鱼。
拇指般大小,用黄金打成的鱼儿,十分可爱。
陆绍文连忙道谢。
唐飞燕今儿穿得十分素雅,一身月白色,发髻上也只插了支白玉簪,比印象里清减不少,神色间也早没了以前的任性,恭敬道:“让大嫂破费了。”
能看出她的畏惧。
楚音很清楚,他们夫妻俩是怕被赶出京城就藩。
可这事儿她不能做主,一切还得看陆景灼的想法,虽然她觉得,这二人已经不可能再生出什么威胁。
“邵文满月我们都不在,算不得破费,”楚音关切地道,“弟妹你瘦了不少,可是有何不适?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不用,我这是邵文害得,他可能跑了,我成日要追他,才瘦下来的。”离除服那日越近,她越担心,晚上有时会睡不好,心思多,怎能不瘦。
楚音便没勉强。
“珝儿,珍儿呢?”唐飞燕问,“两年不见,我还真想他们。”
“都在听课呢,应该快听完了。”
“好乖,这么小就能坐下专心听课,定是长了您跟圣上两个人的优点。”
恭维话太多,陆景辰觉得妻子不该过于明显,便转移众人注意,转头问陆景睿:“三弟,你接下来是不是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陆景睿道:“不急,我想再多陪陪母后。”
姜太后嗔道:“这孩子,我让阿音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一句都说不出,你们瞧瞧,不是我不想给他张罗,他是自个心里没个数。”
“这好办,等中秋,姑娘们都会出来赏月,三弟到时出宫去看一看,指不定就能遇到心仪之人。”陆景辰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