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灼三人沿着那一片田,到处看了遍,很快便起行前往安丰县。
易简自然也要同行的。
这安丰县距离南阳县不算远,约是一个时辰的路程。
楚音看着窗外,问陆景灼:“殿下觉得这回可有官员来迎接?”
“说不准。”得看那张县令的脾性。
不过陆景灼估摸十有七八会来,像易简这样的官员有几个?
谁料他猜错了。
张县令并没有来接,只在县衙门口等候。
收到消息,张县令听说鲁县令病倒,那叫一个慌乱,连鲁县令这等长袖善舞的官员都能病倒,他怕是要撑不过去,他马上召集手下商量对策。
得出结论,可能是鲁县令过于讨好太子,让太子不喜了,觉得他用心不良,故而处处刁难鲁县令,所以张县令反其道而行,学那些清官直臣的作风。
不止不去接,那卧房也弄得颇为简朴,跟平常招待普通来客没什么两样。
其实这是对陆景灼的胃口的。
可惜张县令胆儿也小,装也装得不像,被陆景灼问几句就漏洞百出,楚音暗地看着好笑,这张县令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还不如鲁县令呢。
鲁县令准备的床至少舒服啊。
陆景灼当然也看得出来,仍是不动声色。
张县令见天色不早:“请殿下恕罪,臣这里怕只能以粗茶淡饭招待三位。”
此人是在沽名钓誉不成?陆景辰差点笑出声。
这些县令真有意思,一个比一个戏多。
楚音道:“再粗茶淡饭,鱼总有吧?安丰县不缺水源……来一条干煎胖头鱼,白鱼汤,别的随意。”都是最常见的鱼,可算不上奢侈。
张县令点一点头退下。
陆景辰此时才把笑声扬出:“大哥,这两位县令,你喜欢哪一个?”
都是一言难尽。
陆景灼道:“此趟过后,我们分成两路,你去海县,岷县,我跟阿音去万盈县,泸县。”
“我一个人恐怕办不好。”陆景辰颇为震惊。
长兄就这样把机会送到自己面前,让自己立功吗?
他不太相信。
可陆景灼又并非小人。
“你已经学了一路,处理此事对你不成问题,”陆景灼表明自己的目的,“一个个县城轮着下来,我怕耽误播种时间,还是尽快解决,且我们来过两个县城,消息早就传了出去,那些农户们应该已经没有什么疑惑,你督促他们播种就是。”
那一番话十分在理,陆景辰道:“是,我定会办好。”
他忍不住佩服兄长的才干。
这一招既彰显大度,表现兄友弟恭,又不怕他抢去最大的功劳,且也更有效率,回京城后,父亲必定十分满意,可这样的诱饵,他难道不去咬住吗?
他甚至是不得不咬。
不然父亲定会觉得他胆小怕事,长子把机会送来,他这次子都不敢接。
陆景辰暗叹口气。
这功劳还是得拿,总比什么事都没做要来得好,总归没有坏处。
而建兴帝此时正听宝成公主大倒苦水。
“我现在算看透了,满嘴甜言蜜语的男人就不能要,不光是男的,女的也是,”那江玉媛也是个中楚翘啊,光靠一张嘴把人哄得团团转,宝成公主被这叔侄两个伤透了心,“那嘴上对你千般好的人,必定背后捅刀子,哥哥,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跟他和离!”
建兴帝摆摆手:“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朕这就传令。”
他马上派贺中去了宣宁侯府。
江羡见妻子完全不念旧情,竟然这么快就请动建兴帝,哪里还敢继续装可怜,立刻表示自己对不住宝成公主,愿意马上和离。
两个儿子想起母亲说的话,对这父亲的理解更为深刻了些。
果然是不敢寻死啊……
建兴帝知道妹妹厌恶透了江羡,还立刻赏了一座公主府给她,好让她不必继续住在宣宁侯府。
身为当今天子的同胞妹妹,和离的消息一旦传出必定是沸沸扬扬,故而宝成公主主动将二人感情不和给宣扬了一番,省得那些人往别处猜。
为了两个儿子,彼此还得保住体面。
此时在安丰县的楚音自然不知,她刚清洗完,正让连翘梳通头发。
忍冬一边铺床一边叹气:“这张县令恁胆大,床上没有纱帐就算了,怎得还这么硬实?他就不怕殿下怪责吗?您可是太子妃啊,不不,就算不说太子妃的事儿,那寻常好一点的客栈也不至于如此。”
“也不睡几晚,无妨,”楚音心想,陆景灼是断不会因床的事而去怪罪谁的,“实在不行,你多铺一床被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