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残疾大将军怀疑人生了(43)
宴云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笑起来的模样比牡丹芍药更加动人,穆长钧傻呆呆站在一旁,直看的心底发热,真想把戏台上刚唱过的戏文,对着宴云也讲一遍。
“我觉得这个戏很好,很妙,你……不喜欢吗?”
经过穆长沣干巴巴的讲解,宴云觉得这戏文的故事很微妙,有一部分暗合了他的处境。
两个书生相爱两年后,年纪都大了些,年长的家里给他安排了婚事,催促他尽快返乡成亲。
离别在即,年长书生伤感又迂回的说明情况,他的不坚定却激怒了年少妩媚的书生,说到最愤怒处,年少书生将定情信物——并蒂莲玉佩掷在地上,摔成两半,愤然和他分手。
年长书生度过了一段凄凄惨惨戚戚的孤苦岁月,回到家中也长吁短叹。
他母亲告诉他,说新娘子是远近有名的美人,天仙似的美人儿,他也毫不在意,只记挂着和他一刀两断的情人。
婚礼当天,书生家的小书童还在插科打诨,宽慰公子心情,那年长书生站在戏台沿边上,苦着脸说:“走惯了崎岖古道,哪怕是蓬莱仙境也不喜欢!”
台下看戏的仆役们都笑得稀里哗啦,穆长沣脸色更加难看,他听明白了戏文里的潜台词,却不明白,妻子为何爱听这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戏。
吹拉弹唱声里,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登了场。
直到此刻,年长书生才终于后悔起来,也不去掀新娘子的盖头,和她咿咿呀呀说了半天,意思是他心里另有他人,和新娘子没法情投意合、百年好合,希望新娘子宽宥他。
新娘子唇齿锋利,问他和那人是怎么在一块儿的,是不是他主动勾引在先,始乱终弃在后?
又问他,想念那人,为何不去寻那人,还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追问他,自己已经三书六礼嫁进来,他究竟意欲何为?
声声逼问,每一句都在情在理,把那年长书生逼得满头大汗,步步后退,跌坐在地。
新娘子极彪悍的坐在他身上,将他好一顿痛打后,才掀起盖头,露出年少书生妩媚生姿、秋水横波的一张俏脸来。
“说!”他架起公堂上大老爷审案子的架子来,指着年长书生的鼻尖追问:“既然知道是我,如今你还想悔婚么?”
年长书生大喜过往,两臂一合,将新娘子紧紧抱在怀中,欢喜得指天指地发誓,要和他生生世世永为夫妻,再不分离。
宴云入神的看戏,在他的年代,生存尚且不易,爱情更加遥不可及,男子和男子相爱的事他听说过一些,并不知道个中细节。
譬如,男人和男人入洞房,究竟该用哪里?
他没想到这里民风开放,竟并不避忌男男相恋,台上两人和好如初,台下的仆役们竟拍手叫起好来,显然在他们看来,男人和男人白头偕老并不是离奇古怪的事情。
那么……他是否可以试一试穆长沣的态度?
他怎么看待新娘子变成了少年郎?怎么看待和真男人入洞房?
是将错就错……还是……
他留心观察着穆长沣,男人英俊的脸比往常绷得更紧,周身上下——包括不能动的腿脚都透露着抗拒的僵硬。
洞房花烛这一场演完,《花为媒》的上阙戏结束。
下半阙则是“新嫁娘”替自家妹子嫁给年长书生后,在相公的帮助下如何糊弄住公婆,如何应付他们花样百出的刁难要求,两人为了替书生传宗接代,又悄悄的捡了个孤儿回家,“新娘子”妆大着肚子怀孕,闹出了不少笑话。
最后年长书生考取功名,给男妻争取到诰命身份,夫妻孩子幸福到老的俗套团圆戏码。
宴云一直在观察穆长沣,他一动不动,像是被剧情尬得僵住了。
“……”
“原来男子和男子也是可以相爱相亲,白头到老的啊。”宴云不甘心的鼓起勇气,凑到穆长沣耳边试探:“你……知道不知道,男子和男子是……是该怎么成亲洞房呢?”
穆长沣瞳孔震动。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妻子是听说了什么闲言碎语,借用戏文试探他。
毕竟,他取缔了穆家军的随军营妓,给她们安家的银子,还了她们自由身,让她们在当地自择嫁人或回乡投奔亲友后,不少军汉颇有微词。
当着他的面不敢,背着他的面,编排了不少他和他至交好友、幕僚谢英知的闲言闲语。
他狠狠罚了几次才止住军中流言,但难免传回将军府,再辗转进了妻子耳朵。
穆长沣以为,他自己既不沾染男女之情,也不喜欢龙阳之好,他只是喜欢颜玥儿这个人,而妻子恰好是女子罢了。
他生怕妻子多心,语气坚定,比他摆正了的腰杆子还坚定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