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人,奴才不敢不从呐!”
“啊——”
惨痛叫声贯穿地牢,回音阵阵,像有困兽要从黑暗里破茧而出。
尉迟胥从地牢出来,汪直当即命人端来滴了花露的水,供他净手。彼时在边关战场,即便条件恶劣,尉迟胥每晚回营帐,也会特意用花露洗手,他好似弑杀成性,却又好像很是厌恶血腥。
兰逾白神色赧然,看了一眼帝王,这又敛眸:“皇上,那几人还活着,当如何处置?”
见惯杀戮的人,一旦起了杀念,眸子里毫无人性。
不久之前,兰逾白仿佛又见到了战场上的那个玄衣少年。
他太熟悉尉迟胥的那副神色了。
即便与尉迟胥朝夕相处过数年,他依然害怕他。
“杀了,送去长寿宫。”尉迟胥用棉巾擦拭手上水渍,说话间,人已经踏上青石小径,头也没回的离开。一边行走,一边随手褪下了外袍。汪直立刻跟上,弯身拾起了帝王的玄色帝王常服。
兰逾白在身后应下:“……是,皇上。”
将尸首送过去长寿宫啊……
这是明摆着挑衅姜太后了。
皇上,是准备向姜相一党宣战了吧。
如此也好。
皇上已登基一载,那些老臣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试图压制帝王,殊不知,皇上软硬不吃,绝非是轻易被人操控的主儿。
兰逾白心里很是清楚,接下来,皇上要打一场硬仗。
他是才十九,他的敌人们皆是老谋深算的重臣,内忧外患,这条路必定既阻且长呐。
兰逾白望着帝王远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
他何其有幸,陪同帝王一路走来,斩荆劈棘。
前路未知,他将勇往之。
***
长寿宫,姜太后一阵干呕。
几名宫奴的尸首就摆在殿外,但血腥味还是漫入了内殿。
姜太后常年熏香,所用香料是礼佛人常用的檀香。
越是虔诚之人,越会沉迷礼佛,如此,才能妄想消除内心的罪恶,以图一时的心安理得。
“呕——”
姜太后干呕不止,指向殿外,眼神中恐惧与愤怒交织。
“抬、抬走!速速……送去焚化场!”
帝王的意思昭然若揭。
这是在明晃晃的敲打姜太后。
长寿宫的宫奴应下,一个个心惊胆战的去处理尸首。
云姑心慌至极,要知道,是她去内储司传达了太后口谕,她很担心皇上会秋后算账,最终也不会放过她。
殿外,尸首刚被抬走,便有宫奴开始冲刷场地,又不断的喷洒香露。
可饶是如此,还是远远不够。
姜太后亲自走了出来指挥:“冲刷干净!给哀家好好冲洗!不得留下一丝痕迹!”
云姑眼皮直跳,她浸/淫/宫廷数年,但此次还是难以心安,生怕下一个去送去焚化炉的人,就是她自己。
“太后,皇上已经明摆着不顾您的颜面了啊。更重要的是,皇上此次这般劳师动众,大概是想让淑妃生育皇嗣啊!”
无疑,帝王已经表明了立场。
姜太后眸中神色骤然转为阴狠。
“哀家在后宫苦熬了半辈子,断然由不得皇帝欺负!哀家在后宫称霸时,皇帝才没出生呢!来人,宣九王爷入宫!”
姜太后下定了决心。
帝王不能留了。
此前,姜太后还以为,帝王登基之初,羽翼不丰,她至少还有几年时间筹划,从而掌控朝堂。
不成想,新帝的果决狠辣,远超乎她的预料。
***
尉迟胥回到永安宫,先是沐浴更衣,这才去了未央宫。
沈若汐月事来了,加之被墨砚中的药物影响,这才导致此次腹痛。
香榻上美人已服用过汤药,额头溢出薄薄一层细汗,秀眉轻蹙,像是正在梦中,被尉迟胥凝视了片刻,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喃喃低语:“我还不想死……还没玩够呢,呜呜呜……老子不想死……”
“……”尉迟胥幽眸微眯,眼底一片冷沉。他俯下身,一只手探入被褥里,顺势抚/上沈若汐的小腹,源源不断输入内力,试图缓解她的痛楚。
直到榻上人逐渐平复眉心,尉迟胥才收手,手掌收回之前,指腹探/入衣/襟,在侧腰上摩挲了片刻。
男人低低轻语:“好姑娘,没有朕的允许,你想死都难。”
尉迟胥站直了身子,身影投下,刚好落在了沈若汐身上,将她整个人罩住。
这诡异的一幕,让尉迟胥心生欢喜,就仿佛榻上人完全在他的庇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