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算是瞧出来了,内心一片震惊。
他不敢多言,更是不敢多问。
好端端的西南王府世子,怎么好似……是个女子?!
“退下吧。”沈澈低喝。
方才郎中多看了两眼,这个举动已让沈澈略有不满。
“是,三公子。”
郎中应下,忙退出屋子。
沈澈眉心紧拧,脸上多了一些平日里没有的愁绪。
他守着程十鸢好一会,直到她身上的红潮退去,陷入昏睡,沈澈才离开屋子。
外面夜浓露深,玄月坠悬。
就快要天明了。
廊庑下,晴空、阿四、阿七,三个人,六双眼睛皆盯着他。
沈澈多看了一眼晴空,神色不明,道:“我已给程兄安排了几名婢女,你日后不必贴身跟从。”
晴空:“……”沈三公子这是嫌他是个男子?!
可他已经陪伴了世子数年了啊!
晴空忍了又忍,为了西南王府的子嗣传承,他还真不能得罪了沈澈,谁让沈澈将来会是小主子们的父亲呢!
沈澈又交代阿四与阿七,道:“日后不准对程世子无礼。”
阿四、阿七仍旧不知程十鸢是女子,两人怔然:“……”完了,三公子真的走上岔道了。
***
翌日,日晒三杆,庭院枝桠上,鸟鸣啾啾。
国公府的这座府邸,已有数百年之久,每一代沈家人都会扩建修葺,到了如今,府上大多数树木皆已高耸入云、叶茂枝繁。
沈澈昨夜仅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他已来了三次,但程十鸢迟迟没有苏醒,遂又折返。
沈澈再度来到厢院外面时,婢女刚好走出屋子,上前恭敬道:“三公子,程姑娘醒了。”
沈澈忽然有些心慌,想着一会该用什么方式去见她。
而此刻,程十鸢将屋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她已经完全恢复,但身子骨还有些虚弱,她身上穿着女装,是一套粉色的绫罗睡裙,绣了芙蓉花的样式,衣襟上还点缀了一颗拇指大的珍珠,一时间,程十鸢心绪无比复杂。
这可是她从小到大,做梦都想穿的衣裳。
她揪着身上的料子,能够感觉到胸口空落落的——
看来,沈澈已经知晓她是女子了。
那么昨夜呢?
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程十鸢完全断片了,也并未感觉到身上有哪里不适。
正思忖着,门外有道人影朝着她走来,她不敢抬眸,就听见男子的声音从几步开外的地方传来:“咳咳……我会对你负责。”
程十鸢茫然抬首:“……”
就这样?
她与沈澈之间,算是“结盟”了么?
程十鸢:“那昨晚……”
沈澈:“你是服用药物解毒,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放心,我不是随便的人。”真要随便起来,他也不能保证是不是人。
程十鸢:“……”
竟是莫名失落。
她不仅需要一个盟友,她更需要一个孩子啊!她是冀州世子,程家的子嗣传承全要指望她了。
若是她恢复女子身份,她的孩子还能姓程么?
程十鸢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裙,眼底的不舍之色,刚好被她遮掩。
气氛一下僵凝了起来。
沈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发现自己还真不会撩拨……
即便他已提前阅览过话本,也懂得技巧和方式,但似乎……没法随心所欲的展示出来。
沈澈脱口而出:“这身衣裳,你可以留下来。”一言至此,他觉得略有些不妥,又忙说,“家中并无其他女眷,是淑妃娘娘在闺中时所穿,你若是不嫌弃,就不必归还了。”
语毕,沈澈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巴变笨了。
但程十鸢却依旧十分欢喜。
即便她身上这件衣裙曾是沈若汐所穿,她也不舍得脱下来。
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女子最爱美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穿上漂亮衣裙的模样。
“多谢,我……很喜欢。”
程十鸢束胸了数年,此刻,只觉得无比不适应。
就在这气氛古怪之时,门外婢女迈入屋内,行至沈澈身侧,道:“三公子,宫里派人过来传话,皇上宣三公子即刻入宫一趟。”
沈澈神色微变。
昨夜是兰逾白去茶楼,替他解除危机。
而兰逾白是皇上的御前侍卫。
所以……
是皇上救了他与程十鸢。
皇上又是如何知晓他与程十鸢有危险?
沈澈离开之前,看向了程十鸢,察觉到她眼神躲闪,白皙面颊还逐渐泛红,她长发倾泻的模样,倒是与平日里的气度完全不同。竟有些像邻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