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王爷恩情我等没齿难忘,在此,我代表枉死的学子叩首深拜。”武同捷赶紧起身至一旁拜道。
原本伤感的情绪已经被激动所代替,读书人求的也无非就是清誉流传,虽死亦死的其所!
现在虽然没有百世流芳,但他死去的小儿子以及他的故吏门生也算搏的了一个身后美名,不再是楚陵王口中的叛逆谋反之徒。
想到此,武同捷忽的有些怔然,心底涌上一丝伤感,两大谋逆大贼世人皆知。
南魏北周,他的授业恩师选择了周幽州,认真算来,他这个当了半辈子的楚臣也是不忠之臣啊。
武同捷两眼微湿,年轻时,他也曾有致君尧舜上的文人理想,现如今就剩白发蹉跎,还连累了桂兰书院的学子惨死,忙碌半生,万事无成。
周幽州借着小儿子和这些读书人的死当做由头打压广陵世家,上述话语也应是收买广陵读书人的人心居多,他武同捷也认了。
随后武同捷对王妃又拜了一次:“此事还多谢王妃以惑敌之法拖延时间,这才让余下的人免遭毒手,等到大军前来。”
“哈哈,的确,还应该谢谢兰娘。”萧敬书笑道。
“外祖无需客气,武郡守也是我的师兄,还请快快起来,实在当不得师兄如此大礼。”
萧洛兰若不是碍于身份不便,都想亲手搀扶这位老人起来了,萧公虽也是年老之人,但武郡守的精神气看起来比萧公差多了。
萧公笑着拉起同捷,拍了拍他的手臂:“兰娘说的是 ,行大礼就生疏了。”
武同捷入座。
“来,我们喝一杯。”周绪举起酒杯。
在场众人皆饮了一杯,后续自然是主宾皆欢,等申县令带着陆,旬两人离去后,陈负也带着小师弟清河离开,萧晴雪一看,萧公乐呵呵的与阿爹喝酒,看样子还得有一会要散场,于是使眼神让阿木也麻溜的离开。
她担心她走了,阿木会受到十六欺负。
陡然接到萧小娘子的眼色,拓跋阿木愣了下,随后耳尖有点红,许是酒喝多了。
周十六冷笑望着两人互动,准备明天就对伯父告状,并不给两人机会相处。
“伯父,我带堂妹去玩了。”周十六扬声道。
“这么晚了玩什么,都回去休息。”周绪没空理十六。
周十六得了令,就走向堂妹:“走吧,晴雪堂妹,我送你回院子。”
萧晴雪气的不行,直接道:“阿木,我们走。”
拓跋木看了一眼王爷。
萧洛兰看了一圈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最后对着老实巴交的阿木说道:“阿木,你也下去休息吧。”
拓跋阿木领命而去。
三个小辈走了之后,璋台上就只剩下了四人。
周绪对着武同捷说道:“现在,以黄家,郭家为首的恶人已下牢狱,徐怀册整理了一批犯人的财产给我看了一下。”
“我看完之后,发现大世族富可封君真不是一句玩笑话。”
武同捷不知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广陵之富十有八九都在这些大世族手里,光是庄园田产就已然是巨富,现在他们被抄家了,他这个做郡守的一文未得,那些财富自然被周幽州笑纳了。
当然,他也不敢向周幽州索要。
“我现在拥富广陵。”周绪一点没有强占他人财富的羞愧,自然而然觉得广陵财富都是自己的:“王妃下午向我提议可让利于民,我觉得可行。”
“广陵庄园大多占地而建,因此我准备将一些田地放还给被占地的农户,明日武郡守可上徐怀册那,他会配合武郡守的。”
武同捷酒杯里的酒水被晃荡出来了也不知,他惊愕而震撼的看着周幽州,以及他身侧温婉的萧娘子。
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古今来,不论是世家大族,亦或是军阀豪强,无一不是占地为王,使出百般手段从百姓的手里扣出他们的命根,让他们不得不依附他们生存。
而战乱不休,朝廷的横征暴敛也成为了逼死底层的一根稻草,让他们不得不做个流民被迫避难,但武同捷发誓,他对待他治下的广陵民众,一向是轻摇赋税,鼓励民间商贩流通,这才很少出现上述那样情况。
但主动送还土地的还是第一遭,特别是对这些军阀而言,居然能够把吃进去的好处吐出来给底层百姓。
哪怕,周幽州说的只是一些。
是的,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一些。
可从他们手里漏出的一点,也许就是上百上千户农户的命。
“这事就以王妃的名义做,王妃信道施善,就当是王妃的一次善心之举。”
周绪并不想把这事变成一个天经地义的事,至少现在时机并不合适,而偶尔做这种事,它是需要契机的,或者说一个合适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