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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互演手册(158)

作者:雪满头 阅读记录

这些人训练有素,又存了必死之心,该是谁豢养的死士。

“抱紧我。”

宁珣话音刚落,衔池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松开马在随时都能被甩下去的颠簸中回身紧紧抱住他。

他突然猛地勒马,马几乎要直立着仰过去。宁珣眼疾手快,弃了缰绳,一手箍住她腰身,另只手护在她后脑,向侧面一翻,滚落在地,将力道卸去。

前面没有路,马长长嘶鸣一声,回头窜入了来时的密林中。

手心一片粘腻。

她摸到了他背上的箭羽,瞳孔一缩。

宁珣垫在她身下,克制着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立刻翻身起来,将他拉起来,借凉薄月色看清他身上的伤。

是只袖珍的弩箭,不长,射过来时应该是被树枝格挡了一下,卸了力,因而避开了要害,也没有刺穿。

衔池一时有些无措。

也是。

他手边没有任何兵刃,马又受了惊完全不受控,甚至还得分神去护着她。

方才那一阵箭雨那样密,又夹杂上这样不易被察觉的小弩,他怎么可能全然躲开?

宁珣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腕,“就中了这一箭,没什么大碍。”

“找地方躲起来,他们是冲我来的,我将他们引开。”

衔池刚摇头,便觉腕间的手一紧,“他们不敢杀我,你藏好,等他们都走了,再去叫人来。”

春猎的猎场,外人进不来,若只是受伤,圣人向来对宁珣不太上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兴许不会兴师动众地追查。

可若是太子遇刺身亡,便不是同一个性质了。众目睽睽之下敢杀太子,下一个是不是便敢弑君父?

将来无论是谁接了这个位子,都会被圣人责难,被臣民诟病。

这个道理衔池明白,可她也明白,即便不能杀,幕后之人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既然是受伤,伤在哪儿不是伤?一箭射穿他的腿,或是废条胳膊,也一样是伤。

衔池没应声,抬头迅速扫了一眼周围。

他刚刚勒马急停,是因为前面有河流横亘,他们脚下这儿正是处悬瀑。

听水声,底下水潭的水很深——这个高度跃下去,应当不会有事。

只是水很急,一个不慎被冲走,怕是会呛死,水性差点儿的,被水流冲击得失了意识,也是个死。

河流又宽,想逆着游上岸,非常人能为。

衔池重新看向宁珣——但若是留在这儿,他们不可能全身而退。

其实她水性很好——是有天赋的好。江南本就是水乡,小时候池家几乎不管她死活,她常溜出去,有段时间几乎是在水里泡大的——不然也不会在六岁那年便能救下大她两岁的沈澈。

虽有几年没泅过水了,但她这些年练舞练得勤恳,耐力远超常人,并非看上去那般柔细。

重活过来这遭,她却开始怕水。

连汤池的水都怕。

她深吸了一口气,隐隐听见有窸窣声响逐渐靠拢过来。

没有时间了。

“殿下信我。”衔池反手握住他的手,毅然决然扶住他起身,在他开口前笃定道:“屏住呼吸,跳下去。”

她来不及解释,在听到弓弦拉开的那刻,拥住宁珣,从悬瀑边一跃而下。

几乎在他们跃下的那一刻,箭雨落下来,钉满地面——声势虽大,却离他们方才站的位置还有一小段距离,显然是没下死手。

见两人几乎是送死般跃了下去,一群着黑衣蒙着面的人面面相觑,其中领头那人抬手,其余人立刻收了弓弩。

那人走上前,黑衣蒙面,身形细瘦,手上是一把鎏金的长弓,背着的箭筒却是空的。那人在宁珣曾站过的地方蹲下身,抹了一把地上被河水浸润的湿泥,捻了捻,又放在鼻下闻了闻,确认里头掺了血。

旋即便抬手打了个手势,其余黑衣人沉默领命,慢慢退回去,消失在山林间。

那人走上前两步,低头看底下的水潭。

水流湍急,顷刻间便能没去人影。

沉入水下那一刻,四周是寂静的。

她感受得到水流没过头顶,巨大的冲力撕扯着她,将她往更深处拖拽。

入了夜,春寒料峭,山间的溪河更是冰寒凄骨。即便没有睁眼,也知道四周毫无光亮。

不必她主动去回想,身体便记起相似的场景。

国公府的后湖,漆黑一片,寂静得让人心慌。像万劫不复的深渊,坠不到底。

濒死的窒息感淹没而来,她一时甚至忘了怎么泅水,没有任何动作,也忘了挣扎,缓缓朝底下沉落。

心跳放缓,像是要逐渐停滞住。

可突然又猛跳了一下。

她在水中倏地睁开双眼。

宁珣。

宁珣还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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