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安长舒一口气:“承让,在下许久没如此畅快下棋了,亓姑娘这手对弈的本事,不知师从何处?”
亓舒音起身,平淡道:“没有师父,不过受过几次徐伯伯的指点。”
“徐浚泉?”李再安一挑眉,心情顿时差了。
“是徐伯伯,”亓舒音郑重道,“我虽不如心烈和绍均那般有幸做他儿女,但年少时偶然得他几次教导,无论为人处世还是文德武功,都受益匪浅,我心中,徐伯伯便是我师长。世子爷也算半个江湖人,无论朝堂内外,有德者人皆敬之,有才者人皆服之,无礼者人皆恶之,还望世子自重。”
她说着,冷眼瞪过来,一双杏眼寒光四射,竟然满是威胁。
李再安对上她的眼睛,愣了一瞬,忽然干笑一声,点头:“亓姑娘说得是,是在下逾越了,咳,亓姑娘慢走。”
“我所说之事,还望世子慎重考虑,明日这个时候,我再来探望世子,还望世子到时候……能给个两全其美的答复。”亓舒音加重语气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门口除了看门的,还有四个执刀的弟子分列两队等着,看起来颇有气势。
一直到门关上,房中仅剩下李再安一人,他才回过神来,还执着黑棋的手缓缓捂住胸腔,方意识到这极快的心跳并不是错觉。
“不会吧……”李再安低喃,他下意识转头,看到方才亓舒音坐的地方,忽然感到全身都燥热了起来,脸上尤甚。
“不过是个寻常江湖女子而已……寻常吗?”
这边李再安扪心自问,外头亓舒音却冷若冰霜,她除了院子,一路径直到了亓天方的书房中,那儿此时还亮着灯,亓天方背着手,在里面来回走着,一见亓舒音进来,立刻迎上去:“音儿,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
亓舒音面上更冷:“残废一个,我又不是面团捏的。”她放下长剑:“这个还给心烈吧,他似乎没注意到这是徐家的剑。”
“我就说你想得太多,李再安才认识徐心烈几天,何至于对她的剑都能一眼认出。”
“无妨,反正他信了心烈与我们谈了条件,现在估计心里正焦灼着。”
“那就好,那就好。”亓天方冷哼一声,忽然又想到什么,“你没有真的,那个,他吧?”
“什么,勾引?”亓舒音说出这两个字,居然面不改色,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冷笑,“爹,不是你说嫁入献王府能立大功,嫁不进去便立小功,我名声已经坏了,不如就奔着大功去。”
“什么,你真的……”亓天方眼一瞪,痛心疾首,“爹不过玩笑而已,你何至于真的拿自己一辈子去赌!”
“先下注再说,开大开小听天由命吧。”亓舒音道,“爹,你放心,之前我便观察过他,这李再安顺风顺水多了,用你们的想法去做,他多半瞧不上。我虽做不到像心烈这般放得开,但顺着他的口味一点点来,总归是好过一般大家闺秀那些字矫揉造作的手段的。至于他上不上钩,反正我无所谓,还是那句话,听天由命。”
“……”亓天方看着亓舒音,这个他呵护着精心培育长大的姑娘,还以为一直会做一个听话又要强的乖女,却没想到不知何时,竟然长成了自己完全想不到的样子,他叹息,“舒音,是爹连累了你。”
“舒音明白,爹也是为了我们全家,是舒音之前不懂事了。”亓舒音冷漠道,“女儿有些累了,记得把剑还与心烈,明日我先去见过她,再去找李再安,还有,爹,”她定定的看着亓天方,“若按你原来的计划,你已经闯了大祸,如今我豁出去,尚有挽回的机会,若你再犯糊涂,那到时候,便只有我们全家一起死了。”
亓天方神色一凝,长叹:“罢了,生不逢时,时不待我,你去休息吧,爹,也要静一静。”
第99章 亓千金侠女的决心
亓舒音到关着徐心烈的小屋子时,她正隔空和佟六聊天,聊得不亦乐乎。
麒山并没有专门的牢房,一般有犯错的弟子派里能罚的直接就罚了,犯了罪的那就直接送官府,还真没关押人的需要。如今陡然来了一批“俘虏”,那就只能先加固了闲置的院子,分开锁在里头,还要每日供着炭火保暖,送饭菜和热水,条件比一般弟子还好些——弟子还要每日早晚课练武。
徐心烈和佟六两个比较重量级的被关在一个院子里,徐心烈占了正房,佟六就只能在柴房,幸好他心大,否则还真不一定受得了这委屈。
这边两人聊得火热。
“你这法子不行!”徐心烈不知道亓舒音来了,正情绪激动,“热依拉什么没见过?比你好看比你热情的小弟弟多了去了!你直接上,她一脚把你踹开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