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86)
屋子里早早吹了灯,玄鳞吐过血,这两天虚得紧,睡下得早。
王墨却是睡不太着,他侧身卧着,在茫茫黑夜里,借了月光瞧着身侧的汉子,脑子里全是白日里的事儿。
忽然,就瞧见一道白光,顺着半掩的窗子闪了进来,紧接着轰隆一声震鸣,炸破耳际地响了起来。
王墨心口子一慌,忙透过黑夜去瞧身侧的汉子。
果不其然,玄鳞浑身都在抖,筛糠似的,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一声闷哼,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王墨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他爬过去,颤声道:“爷、爷你是咋了!你别吓我啊!”
外头下起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屋檐上,在寂寂长夜里无端的惊心。
王墨慌地牙齿都在打颤,他翻身下炕,正要往外头跑,背后汉子忽然睁了眼,一只大手伸过来,将王墨的手臂一把攥住了。
王墨一惊,忙回过头,却见冷淡月色里,一双黑黢黢的眸子。
玄鳞瞧着他:“王墨,你去哪儿?”
王墨身子都僵住了,他缓缓转回身,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去找老夫人来,叫大夫!”
“没用。”汉子喉间一哽,垂下头,一股子血顺着唇边淌了下来。
“爷!”王墨吓地哭起来,慌乱地伸手到汉子的下巴,想将他流出来的血接住。
可是没用,那血又粘又稠,顺着指缝滴落在了被子上。
玄鳞瞧着他,一双眼又深又沉:“王墨,你在村子里长大的,该是会爬树吧?”
这话儿问地没头没尾,王墨牙齿咬着唇边,轻轻点了点头:“会。”
闻言,玄鳞攥着王墨手臂的大手紧了紧,攥得小哥儿哎哎叫了疼,他才松开了手,“王墨,我对你如何?”
王墨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极好。”
“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了。”玄鳞呼吸沉沉,带着股血腥味儿,他道,“去渡头,将桓表石柱上的符纸揭下来。”
王墨愣住,好半晌才自喉咙里挤出话儿:“渡头?要、要现下去吗?”
“是,现下就去。”
王墨心口子慌起来,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其实不用汉子说,这几天的事儿他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该就是那石柱,才闹得爷疯魔似地吐血。
可是叫他去,他从没去过渡头,外头又下着这大的雨,他半步不停地跑也得小一天。
最要紧的,揭了那符咒就成了吗?若是不成,该咋办……
可看着汉子不住的吐血,王墨咽了口唾沫:“爷,揭了黄符纸就成了吗?你、你会不会有啥事儿?”
“揭了就成。”玄鳞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他,一双狭长眼,像是要看进人心里,“王墨你放心,我若好了,许你荣华富贵,绝不食言。”
王墨一愣,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他抿了抿唇:“我要荣华富贵干啥,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玄鳞怔忡,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揭了符咒我就能活,和你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第四十九章
王墨心口子砰砰砰直跳, 他结结巴巴道:“我、我去就是了,可、可我不认识路……”
玄鳞唇线拉平,孙婆子伺候相公去了, 不在,娘的,这时候不在。
他皱着眉细细忖着,忽的想起什么来, 抬起眼:“王墨,你翻墙出去,过两条巷子到东大街的陈氏药铺, 找周平。”
周平……是了,找周平。
他是车夫, 认识路。
王墨点点头, 可他还是不放心他, 白齿咬着唇边:“那我走了,你咋办啊?院儿里连个人都没有,你若出了啥事儿, 都没个人管。”
玄鳞眼睛微眯,目光越发狠戾起来:“留了人就能有用了?上回那狗大夫在,不也屁用没有!”
他瞧着王墨:“你早将那符咒揭了, 我便早好, 到时候吴家上下都对你感恩戴德!少磨磨蹭蹭的,再被前院儿的老婆子看见, 什么都做不成!”
王墨一愣,眼睫起颤, 爷从来没这样和他说过话儿。
他咽了口唾沫,哑声道:“爷你别这样……我去, 我去便是了。”
他换了件衣裳,提上鞋,摸黑开了门,几乎是同时,外头闪过一片白光,紧接着雷声奔腾,响彻长夜。
王墨怕得攥紧了拳头,鞋底磨着地,好半晌,才埋头扎进了沉沉黑夜里。
孙婆子不在,他没有偏门的钥匙,爷说翻墙……
王墨咬紧下唇,冒着雨跑去了仓房,借着稀薄的月光,将里头一把陈旧的木头梯子搬到了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