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85)
窸窸窣窣声里,方婆子颤抖着道:“大少爷,您怎么能这么对夫人啊!”
“啪嚓!”又一声碎响:“你也滚出去。”
哭声越来越大,肝肠寸断的。
不多会儿,房门“嘎吱”一声开了,方婆子扶着吴老夫人自门里走了出来。
到了门口子了,方婆子还火着,她别个头朝里头道:“大少爷,您咋好这般伤老夫人的心,她好歹是你娘!”
“啪”的一声闷响,一本书自里头飞了出来,倒了几个圈,砸在了石阶上。
吴老夫人一愣,提着帕子掩住脸,哭着道:“咱走吧。”
待人都走了,院子也安静了下来。
孙婆子和王墨才哆哆嗦嗦地自拐角探出了头。
孙婆子抚着心口子,慌乱地往院子水井的方向去,边走边道:“哎哟昨儿个的衣裳还没洗完,我、我得给洗了。”
王墨咬了咬唇,将落在石阶上的书捡起来,跨步往屋里跑了进去。
炕头子,玄鳞攥着拳头压在额头上,痛苦地呼吸。
他听见脚步声,以为前院儿的又回来了,眼皮都没抬,张口便骂道:“让你们滚,听不懂吗!”
王墨被凶得一愣,好半晌才呼出口气,将手里的书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屋子里一片狼籍,茶碗粉碎,瓷片崩得满地都是,汉子平日里看的书、垫在背后头的枕头,散落了一地。
王墨没作声,弯下腰,将东西一件件地捡起来,书都码好了,才轻轻放回了炕头子。
玄鳞睁开眼,却瞧见是王墨,他喉咙一哽:“你、你回来了?”
王墨轻轻点头,跟着坐到了炕沿边,垂下头瞧他。
一双可水润的眼,起了层雾气。
小哥儿吸了吸鼻子,软声道:“咋又和人吵起来了?你这气性忒大,伤身呀。”
玄鳞听着王墨软声软语地念叨,直觉得心口子疼,又酸又苦的疼,他明明已经看见希望了,可那东西却飘渺的和头顶穹苍的云似的,摸不着、抓不到。
忽然,王墨的小手轻轻抚在了他的颈子上:“爷,到底是咋了,你同我说说吧,兴许……兴许我能帮上忙。”
玄鳞喉间发堵,他心里清楚,若是叫王墨帮忙,这小哥儿定是会应。
可是不成,绝不成!他不能让他置身困境。
玄鳞沉沉呼出一息,伸长手将王墨一把搂进了怀里。
他收了手臂,将他搂紧了,似要塞进心窝子。
王墨知道他难受,他侧着头,听着他胸膛传过来的一下一下有力的声音,伸手环住了汉子的颈子。
忽然,有什么落到了他手背上,温温热热的,一股子湿。
王墨心口子一紧,猛地抬起头,就见汉子棱角分明的下颌骨上,一湾泪。
他眼睫颤抖,声音都带着哑:“爷……”
汉子的大手压在他的头顶,他轻声笑:“抱会儿,就好了。”
一大天,三院儿里都死气沉沉的。
连小狗子都觉出来了,虽然一早就惦记着肉丸子,可瞧着王墨坐在石阶上心事重重的模样,竟也安安静静地蹲在一边,叫都没叫。
直到日头偏西,快要沉进远山里,天边一片火红的金,四院儿那边传来了声音。
遥枝站在院门边,歪着脑袋朝里头看,见王墨正坐在石阶上,轻声唤他:“王公子,我进来了?”
王墨这才自游魂里抽回了神,他站起身,伸手拍了把裤子:“遥枝,你咋过来了?”
遥枝手里端着个托盘,上头放着汤盅、大碗小碟的:“做了莲藕炖排骨,公子怕您忙着赶不及做,叫我端过来。”
王墨忙走上前,伸手将托盘接过去:“这咋好意思。”
“没啥不好意思的,这菜还是您送过来的呢。”
正说着,小狗子哼哼唧唧地凑了过来,埋头蹭遥枝的腿。
遥枝瞧着它笑,又抬头看去王墨,指了指托盘上的小碗:“我还搓了丸子,给地蛋儿的。”
王墨这才想起来,忘了给它做肉丸子,他“哎呀”一声:“瞧我这记性,给忘了,多亏你了。”
遥枝瞧着他笑:“没事儿,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墨谢过人,叫狗子到阴凉的地方,将小碗轻轻放到了地上。
地蛋儿欢喜的“呜汪”一声,摇着尾巴埋头吃起来。
王墨瞧着它笑:“对不住啊,忘给你做了。”
狗子没抬头,动了动毛耳朵:“呜汪!”
*
日头落进远山,暮色四合,天地都暗沉了来。
六月天,热得紧,就算到了戌时末,也能听得蝉声阵阵,和着咕呱咕呱的蛙鸣,此起彼伏的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