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73)
王墨浅浅呼出口气,正打算下地关窗子,却听得窸窸窣窣一阵噪响。
他扭过头,忙伸手拍了拍汉子单薄的胸膛,软声道:“打雷呢,没啥事儿,你继续睡。”
许久,听不见回应。
王墨以为汉子又睡下了,正欲抽回手,蓦地一声惊咳,在耳际沉重地炸了开来,紧接着,一滩水喷溅在了王墨的手背上。
炕头子,玄鳞侧身而卧,浑身筛糠似的振颤。
他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急促地喘息、惊咳,力道大的似要将肺都吐出来。
好半晌,王墨才自僵硬里抽回了神。
他颤抖着将手自玄鳞胸口子缓缓抽了回来,用另一只手摸上去。
手背上又粘又浓,一股子腥气。
血,是血……
王墨瞳孔震颤,倒吸了一口子凉气,哑着嗓子恸哭起来:“这是咋了……你别吓我!爷!”
第四十二章
炕上的汉子紧紧闭着眼, 痛苦的喘息,未应。
王墨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是空的。
直到炕下头,小狗子焦躁地叫声传了过来, 他才猛地抽回了神。
王墨颤抖着下地,小狗子跟着爬了起来,颠着小爪凑近前。
王墨蹲下/身,捧住狗子的圆脑瓜,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地蛋儿,我去寻人来,你看着爷, 成吗?”
地蛋儿玛瑙的眼珠子转了转,仰头叫:“呜汪!”
它自王墨的掌心移出头, 两步跳上炕, 卧在了玄鳞身边。
王墨起身, 也顾不上穿鞋,拔腿就往门外跑。
外头大雨滂沱,砸得地面噼啪作响, 他抿了抿唇,埋头扎进了黑夜里。
这时辰,又下了这般大的雨, 吴家人怕是早都睡了, 孙婆子又不在……
王墨想了想,没头苍蝇似的往四院儿跑。
两院儿之间隔着一道木门, 到了夜里会落锁。
王墨正要喊人,一阵疾风惊掠, 打得门晃了三晃,竟是开的。
他吊着胆子推开门, 月光照得积了水的地上一片晃眼的白。
闻笙卧房门口的石阶下头正站着个人,没有撑伞,浇得浑身透湿。
王墨一愣,还以为是二爷。
却听这人朝着门里哑声喊起来:“笙哥!你是真的不打算见我了吗?”
是……是三爷?
好半晌,门“嘎吱”一声开了,遥枝执着油灯立在门边,他眉心紧皱,叹息道:“三爷,您也是快娶妻的人了,这样,不合乎规矩。”
“我不会娶的!管她是谁,我都不会娶!”吴庭泽压低了声,朝门里喊,“笙哥!我只要你!”
屋里头,闻笙趴在炕头上,一手揪住心口子的衣裳,哭得厉害。
外头天跟漏了似的,雨砸着地面哗啦啦地响,那人就执著地站在雨里,等他出来,可是不行,他俩这身份,不行……
闻笙嫁进吴家那年,正十九。
而吴庭泽,不过十四的年纪。
一个备受冷落,一个大哥遭了祸,住在同个院儿里。
那天也是暴雨夜,和今儿个的并无不同。
吴庭泽打三院儿回来,那个平日里和他最亲近的大哥,仿如陌生人一般将他全然忘却了。
他不肯回屋,就蹲坐在石阶下头,蜷着腿哭。
闻笙认出来他是家里的小三爷了,却也不敢过分亲近。
他站在自己卧房的门前,远远地望着。
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坐在大雨里抱着头,宛如一条丧家之犬,和自己进门那夜,一般无二。
月光将地面的水滩照得一片惨白,闻笙就那么陪站了许久。
吴庭泽又怎会不知道,远处的房檐下头,站着个人。
可自打他大哥遇了难,家里来来往往,最不缺的就是人。
他沉默着没有理会,任由冰冷雨水打得他浑身透湿。
不知过了多久,一把伞悄然遮住了他的头顶。
吴庭泽狐疑地抬起头,正与闻笙四目相接。
……
院儿里,吴庭泽攥紧了拳头,他目光沉沉,看着屋子里烛火光亮的来处:“笙哥,就算你不认,那一晚便不作数了吗?我早把你当做夫郎了。”
门外的王墨倒吸了一口子凉气,天爷!
他再不敢往里进,哆哆嗦嗦地抽回手,木门吱呀一声阖上。
好在雨势大,没人注意到他。
王墨失魂落魄地回了院子,雨水浸透了衣衫,顺着他的长发哗啦啦往下淌。
王墨不知道该咋办,重重呼出口气,往二进院的方向行了过去。
因着王墨罚跪祠堂的事儿,玄鳞和前院儿闹得很僵。
吴老夫人找吴庭泽当说客不成,气得将两院儿之间的门上了锁。
夜色深深,二进院里面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