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25)
玄鳞伸着大手,费劲儿的点了点他的眉心:“别皱着,想去就去,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今儿个过节,高高兴兴的。”
他才醒那会儿,老夫人欢天喜地的,知道他站不起来,给打过一架四轮车,可那时候他躁得厉害,摔盆子摔碗,骂天骂地,竟是一回都没用过。
“院儿西的角门边有间仓房,你去瞅瞅,该是有架小车的。若是找不着,就去问问方妈妈,是不是换地儿了。”
王墨咬了咬嘴唇边:“爷,真去啊?”
玄鳞瞧着他,淡淡笑起来:“你陪我转转,三年了,我都没出过这门儿。”
第十五章
爷不常笑,可方才微微勾着唇,带着若有似无宠溺的模样,让王墨看得愣住了。
他一个山里孩子,娘亲去世的早,后娘不待见他,没咋被人捧在手心里过,却在这相识不过半月的汉子身上,体会到了被珍视的滋味。
可他好生待他,他又何尝不是。
王墨抿了抿唇:“外头可冷呢,你这后头才流了血,回头再寒着。”
他皱个眉,小嘴儿叭叭的絮叨,玄鳞却一点儿不觉得烦,他瞧着他,眼眸深深:“你相公没那么娇气。”
你相公……叭叭的小嘴倏然停了。
王墨耳尖泛红,脸上起躁,忙伸手揉了把脸。
这汉子最近总是这样,净说些叫人心窝子发麻的话儿,他有点儿懂,又不大懂,嗔怪道:“你咋那没羞没臊。”
玄鳞也不恼,一脸的笑意盈盈,可越是这样,王墨越臊得慌,他受不住的站起来,瓮声瓮气的:“我、我出去找轮车,你趁热将药喝了。”
不待玄鳞应声,抬起步子,急慌慌的往外头跑了。
玄鳞瞧着他那小背影,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他活得长久,见过太多人和事了,所有的往昔都化作了云烟,到眼下,竟是这小哥儿陪在了他身边。
玄鳞又趴了一会儿,伸手将矮桌边的汤药碗拿了起来。
过了这么久,已经不多烫了,可还是黑乎乎的一股子苦腥味儿,他紧皱眉头拿到唇边,正要张口,却蓦地想起那老头儿的话:“这腐疮再几日便能结痂了。”
能结痂了,就是快好了,那王墨——“等你后头好了,我、我就走。”
小哥儿结结巴巴的说话声在脑子里蓦地响起来,玄鳞喉咙口子一哽,将药碗放下了。
……
王墨到了汉子说的仓房,房门没有落锁,他轻轻推开门,一股子尘土飞扬,呛得人直咳嗽。
窗子全拿木板封死的,光线暗得厉害,却能瞧见个挺大的木质架子,上头杂七杂八的啥都有。
王墨伸手扑了扑灰,抬起步子往里头走。
汉子说的四轮车,该是个挺大的物件,他没往架子上看,一偏头,正见屋角落里,有个用粗布盖住的半人来高的东西。
他伸手将布掀开,正是那架四轮车,后头两个扎实的大轮并前头两个精巧的小轮。
吴家讲究,如此代步的东西都是用的上好紫檀木,车把手上还繁繁复复的雕刻了祥云喜鹊纹,瞧着可是金贵。
王墨将车子推出来,才行了两步,便起了异响,吱吱呀呀的晃荡。他蹲下/身来瞧,就见那轮子麻麻赖赖的,像是虫蛀过的。
王墨拿不定主意,想了想,快步回了屋。他轻轻推开门,就见汉子还是那么个姿势趴着,矮桌上的汤药碗倒是空了。
玄鳞听见动静,抬起头瞧他:“找着了?”
王墨点点头又摇摇头:“破的厉害,嘎吱嘎吱的乱响。”
玄鳞微微蹙眉,沉吟半晌:“能用么?”
“倒是能用。”王墨抿了抿唇,“可是你是家里的爷,坐个破车子,不得叫人笑话呀。”
玄鳞瞧着他,一双眼又黑又沉:“你笑话我吗?”
王墨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咋可能笑话爷。”
“那就是了,旁的……关我何事。”
王墨一怔,转而笑了起来:“成,咱不管旁的。”
他得了准话儿,急匆匆推门出去了,这四轮车就算拿布盖着,可放了这么久,还是落了一层灰。
他将车搬到院子里,又到院角打了盆井水,蹲到轮车边,拿布巾一寸寸的擦洗。
井水冰冷,风又刺骨,没一会儿就冻得手上一片红,可王墨却半刻没停,干得热火朝天。
大爷好几年没出过院儿了,他得给这车收拾干干净净的才成。
来来回回换了三四盆水,擦得木头都现出了本色,才将轮车推进了屋里。
玄鳞背后的膏药一时半会儿揭不了,他也懒得再等,便叫王墨用三指来宽的白棉布将创口一层层的裹起来,再往外头穿衣裳。
王墨瞧着汉子的后背,未干的膏药沾在棉布上,洇开一大片,他眉头皱得死紧:“要不咱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