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133)
他太久没出过门了,多少有点儿紧张,生怕在路上瞧着好事儿的婆子,同他打听和汉子的事儿,他不知道该咋应付。
好在天气冷下去后,坐在门口子摘菜的妇人也少了,他这一路,竟是没咋碰见人。
山里的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石头块子多,还冻手,王墨走走停停,行了得半个多时辰才到地方。
一扇挺旧的木门,没落锁,一推就开了。
王墨探了个头,小心翼翼地朝里头喊道:“婶子,你在家吗?”
不多会儿,就听嘎吱一声门响,脚步声传了过来,一个胖妇人打里屋走了出来,她扭着胯,中气十足的喊:“来了来了!”
王墨听见声,将门推得大些,顺着缝隙进了院儿。
出来得急,王墨没有拿银子,他不多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仰头瞧向胖妇人道:“婶子,我想称点肉。”
胖妇人一愣,转而笑起来:“哎呦小哥儿,咱家鸡不论斤称,要么不好卖,您看看要不来一只?”
一只啊……王墨有点儿心疼银子,他无措地咬了下被风裹得干裂的嘴唇,小声道:“婶子,我出来得及,身上没带银子,能先赊账吗?”
其实也不是出来得急,他想过先进屋拿上些银子的,可又怕汉子多想,怕他跑了,问东问西,干脆就没进屋。
胖妇人皱紧眉瞧了他好半晌,就在王墨以为她会拒绝时,妇人蓦地拍了把手,她笑起来:“你是那个墨哥儿吧?我说咋瞧着你眼熟,去年冬,我还找你写过福字儿呢。”
一到过年前后,找他写福字儿的人可是多,有时候三五个婆子一起来,王墨个怯懦性子,连头都不咋敢抬,他抿了抿唇:“那都好早前的事儿了。”
“是好早前了,再过俩月,又能寻你写福字儿了!”
忽的,起了阵风,卷着山寒刮在脸上,小刀子似的疼。
胖妇人抬手挡了把风,朝王墨笑着道:“风这个大,咱进屋里头说吧?”
王墨手指头抠了抠车板子,小声道:“婶子,那个鸡……”
“哎呦婶子一唠嗑就忘正事儿了。”她拍了下头,“都一个村儿的,你先拿去吃呗,反正也得找你写字儿,到时候再给就成。”
王墨垂着头,不多好意思地笑起来:“多谢婶子了。”
胖妇人瞧出来王墨着急,想着是家里有事儿。
她不爱聊闲,便没多打听,到鸡舍抓了只顶肥的老母鸡,拎着两只鸡翅膀给王墨瞧,问他行不行。
这鸡的毛色真是好,油光水滑的亮。
被抓了膀子,歪个头不服气,咕咕哒哒叫得欢实。
王墨心疼银子,可想着炕头上那汉子,狠了狠心:“就它了。”
王墨心软,从来不敢杀鸡,他瞧着鸡咕咕哒哒叫的模样,心里头不落忍。在吴家那会子,都是孙婆子帮忙杀好了,他再拿去炖。
胖妇人瞧他不敢,便帮着放血、拔毛,收拾干净了,再装个竹编的小筐子递给他。
王墨出了院儿,抬头瞧了眼日头,想着得赶紧回了,要么汉子找不见他得着急。
手扒在土面上,往家的方向行去,才过了两棵矮松树,王墨一抬头,正见着玄鳞立在不远处。
他站在苍茫的冬色里,身上还穿着那件玄色长衫,长发披在肩上,显得落魄潦倒。
山风呼啸着刮过来,将汉子的长衫下摆吹得翻飞,王墨不由得皱紧眉,难忍地呼出口气,他竟是光着脚,连鞋也没穿。
蓦地,一片白光乍起。
王墨只感觉一阵风疾速地扑面而来,回过神时,玄鳞已经到了身前,他俯下/身,将他紧紧抱住了。
王墨不知道玄鳞在风里走了多久,只知道他身上好冰好凉。
汉子的脸埋在他的颈子,浑身都在颤抖,好半晌,才哑声开了口:“去哪儿了?”
他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可王墨却听出了里头的慌张。
他伸手轻轻环住了汉子宽阔的背,小脸儿挨靠着他的头,瓮声瓮气道:“去、去买鸡了。”
“买鸡?”
“家里就白菜、玉米了,想给你炖鸡汤喝。”
玄鳞一愣,只感觉心口子好酸好疼,他知道王墨过得不好,一块儿铜板恨不能掰成两瓣花。
可他竟出来,坐着个嘎吱乱响的小破车,行着崎岖坎坷的山路,花着舍不得的银子,只为了给他买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