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渎神/偏执阴郁疯徒妄折他腰(62)
“谢太傅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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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为何不下笔?”
段轻舟看着拿笔尾抵住下巴陷入沉思的少年,视线一转又落在他抽出的新纸张上,别有深意的问。
相墨:“太傅,这猜字题有些难,我想不出来。”
“是仁。”
“所谓‘百姓始终放在首位,有史以来便是这样’,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以民为本,其次才是个人,故个人排在第二,这是为君之道。”
段轻舟音色磁性动听,少年微微失神,“那第二种解释呢?”
“殿下看,在‘仁’字上添上个‘史’字,”段轻舟握着他的左手,“是什么字?”
相墨愣了愣,恍恍然的笑了,“是‘便’字。”
他从十二岁被废后便再没进太学,被幽禁在府上,两年来想的都是如何算计如何培养更有用的工具,何时这样轻松过。
有人不敢,有人不屑,从来没人跟他玩这种游戏。
太傅,你是怎么想的呢?
看少年笑得单纯,如同吃了糖的孩子,段轻舟不忍心打破这画面,却不得不残忍的让他面对现实,“殿下可明白臣的重点?”
少年抬头看他,望进他如深潭的眸子,神色一愣,脸上的笑容褪去了。
眼底掠过一抹晦暗。
面上却还是一副怔愣的模样,喃喃道,“太傅浪费时间陪我这个一事无成的废物身上,把赌注压在我身上,图什么呢?”
段轻舟本来想这几天循序渐进的表示自己的意图,然后在对他进行教诲,没想到少年这样直白的的点破了。
相墨这副丧失野心和斗志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是个落魄的颓废王子,懦弱又无能。
段轻舟却知道,这些都是少年为了给自己看而伪装的面具。
少年若真是只是想要苟活,堂堂男儿又何必受那胯|下之辱,他是想让敌人卸下防备,然后致命一击。
这是是野兽惯用的做法。
况且段轻舟从观天策中看到的那人眉宇盘旋着阴鸷狠戾,显然是工于心计。阴郁的眼里藏着勃勃野心,又能有法子走邪魔外道练成了使天界都忌惮的至阴邪术,对权欲的贪婪可想而知。
只是少年太会利用脆弱的外表伪装自己,让他有时也会恍惚和起怜悯之心。
看男人出神,相墨眼里蓦地涌上一股黑沉杀意。
转瞬又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般脆弱,声音很低很落寞,“图什么呢,太傅?”
段轻舟将书本放在桌案上,望着夕阳斜落处飞过的大雁,一向淡漠无物的眼里揉进了复杂神色,“殿下可知这繁华富饶的周国王都外是什么样子吗?”
“不知。”
“那殿下总该看得出来,如今的周国已是强弩之末。”
相墨眼神沉了一瞬,下一刻便装作单纯且事不关己的模样,“不是还有父王么,怎么会?”
“王上,”段轻舟提及这两个字的时候一顿,浅色的唇抿了抿,“王上前几日夜里召臣去太极殿......”相墨:“因为西边流民反乱一事吗?”
男人蓦地低声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讽意,“是啊,臣本也以为王上是询问民生国情......”“可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寡人看段卿一身气度类仙人,不知段卿是否知晓可以另寡人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的方法?’”他看着少年的眼睛,似是想起什么令人痛苦的事情,眉心都皱起来了,“殿下能体会臣当时的感受吗?”
“君王沉溺长生不老,奸臣小人祸乱朝堂,富商巨贾私自铸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边关战事民不聊生!”段轻舟声音低哑晦涩,眼里笼罩着一层失望和痛心疾首的神色。
第三十一章 兴奋
“内部动荡不安,外部还有齐国和羯族蛮夷虎视眈眈,这样的国家,殿下觉得还有几载可撑?”
“若非二王子和镇安候在外拼死杀敌、抵御齐国来侵,朝廷又有王太师暂时镇压,殿下还能安稳的看着这富饶王都吗?恐怕你我早已沦为他人囚徒。”
“今日同殿下说这些,是想告诉殿下,臣认为殿下是能当大任的。今逢乱世,殿下拥有同龄人所不具有的忍耐力和胆魄,若加以锻造,未必不能一统天下,成就一代枭雄。”
段轻舟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二人能够听到。他深深明白隔墙有耳的道理,今天他的这些话若是传到旁耳朵里,再给他十颗头颅也是不够砍的。
毕竟从选择封印仙魂、走下天阶的那一刻起,他便成了凡人之躯,仙力被锁住,纵使还能用内力和轻功,也是连他在下神界的身体都比不上的。
凡人之身,既不能一剑破军,还得小心谨慎,唯恐一朝不慎有了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