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696)
其实,方才的那一句话,不过是温画眉的无心之言,她没有料到长姊竟会生出这般大的反应。
温画眉认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当下低眉顺眼,吐了吐舌,说:“不好意思,长姊,画眉方才说话并没有这般恰当,恳请长姊宽宥……”
吕老祖母目睹此状,委实是忍俊不禁,先是道:“安姐儿,你就莫要吓着眉姐儿了。”
温廷安也意识到自己的口吻,多少有一丝咄咄了,她遂是放软了口吻,温声说道:“画眉,你方才的提议,给我开拓了一条新思路,因于此,我想让你再说一回。”
“啊……是这样吗?”温画眉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袖裾之下的两条手,慰为不安地搅缠在了一起,松了又紧,紧了又送,良久才松弛开去,清了清嗓子,说:“我是觉得,既然两朝百姓人民,都能安居乐业,那么,为何两朝的官员不能达成一种和解呢?两方人马,一定就是一种敌对的关系么?温廷舜联络了晋朝旧部,一定就是谋逆么?为何不能是,旧部皈依了大邺,要悍护大邺的百姓呢?”
温廷安道:“旧部不一定会拥护官家,但会选择镇守这一方疆土所生活着的百姓,眉姐儿,你想要表达的是这种意思么?”
温画眉点首如鸡雏啄米:“嗯,安姐儿所言甚是!”
吕老祖母闻言,抚掌称叹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般一来,让温廷舜这小子收复他的旧部,亦是未尝不可,有了旧部势力,行军打仗之事,便系如虎添翼。”
吕老祖母当下便是自袖袂之中,摸出了一块田玉质地的织金玉璜,递呈予温廷安近前。
温廷安凝睇了这一块玉璜一眼,说道:“这是……”
在幽明烛火与鎏金日色的洞照之下,琉璃色的火光,便是在这一块玉璜之上浅浅地镀上了一层朦胧绰约的光晕,玉璜是呈一枚月牙的形状,线条流畅,质感轻盈,中心位置錾刻着一个大气磅礴的「谢」字,瘦金体,看起来分外漂亮雅炼。
吕老祖母解释道:“这是畴昔老妇与旧部交涉之时,旧部为聊表深交之谊,便是将此信物,赠与老妇,以为念恩。“
温廷安道:“原来如此。”
她不由收紧了力道,将此枚玉璜牵握在掌心腹地之中。
第253章
温廷安将这一枚玉璜, 严严实实地牵握在了手中。玉璜色泽熠熠剔透,触感柔韧凉冽,拥持其自身的平实纹理, 比及温廷安的指腹一侧, 碾磨在玉璜的正壁之时, 不知为何,她竟是能够切身觉知到,这个玉璜所蕴蓄着的巨大力量。
一些绰绰约约的画面,如浮光掠影一般, 掠至了她的眼前,适时,外堂一处掀起了不轻的一阵风, 势头潦烈而劲迅, 风撩掀起了温廷安鬓角处的发丝、广大云纹袖裾、配束着罩臂青帛,发丝俨如回风溯雪一般, 衬出了丝绸软缎的温顺质感,袖裾灌满了凉冽的风, 不住地膨胀复又缩起,帛带亦复如是,如海涯之下的潮汐,时涨时伏, 时起时落。
缭乱的鬓发之下, 温廷安陡地怔愣了一番,眸子在昏暗溟濛的光影之中,微微地瞠了开去。晃掠过眸前的这些画面当中, 她不光是看到了温廷舜畴昔的模样,还看到了晋朝末代皇帝、倾国倾城的骊皇后、诸多秉着笏板的朝官宰执。这是晋代的早朝时刻, 帝、后共同执手听政,百官恭谨地肃立一侧,而居于潜龙之位的谢太子玺,则是冷隽毓秀地卓立于末代帝王的右侧,捧卷阅政,衣袂翩然。当时温廷舜还是少年模样,棱角稚拙青涩,眉眸与行止之中已然显出帝王的大器与沉稳。少年这般行相,引无数宰执纷纷侧目而视,不敢又丝毫的延宕不恭之意。
这个画面持续得并不久,少时,被下一幅新的画面冲淡了去。
这个画面,便是大晋倾覆之时,面对黄袍加身的赵氏一族,诸多宰执与禁军怒不可遏,一同殊死力争,只遗憾,,晋帝昏聩无能,未能振奋士气,致使禁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最终彻首彻尾地溃败于赵氏一族锐兵精锐的麾下。
那一夜,晋朝百官宰执,一直殷切地祈盼太子玺,能出来主持大局,甚或是希望太子能够击退赵氏一族的昭彰野心,以期维护大晋亡朝的稳定。
讵料,众人最终是没能等来太子玺,他一路流亡至了他处,再没有回至大晋的王都。
太子流亡了,而一朝之母骊皇后,投缳自刎于松山山巅。
大晋倾覆了。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赵氏一族得登大宝后,便是对晋朝旧部势力,进行同化与清扫行动。归顺者官职不变,反叛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