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695)
翌日还有诸多公务置办,温廷安也不能在吕府暂歇一宿,她仍旧需要回至自己落脚的客栈中去。
不过,临行之前,她思及了什么事,复行至老太夫人近前,微微晃着脑袋,偏首望定吕老祖母靳陈氏:“祖母,晚辈临去之前,尚还有一事相求。”
陈氏豪爽地摆了摆手,温声问道:“是何事?只管与老妇细细道来。”
温廷安道:“祖母可知晓骊氏旧部的真实下落?”
为了避免让自己的话辞显得唐突,温廷安额外补充了一句:“此前祖母提到过,您调查过温廷舜的一些背景,便是从从晋朝遗留下来,您与他们还保持着联络。”
吕老祖母闻罢,一抹极浅的笑意出现在了唇畔处,说:“假定老妇没有猜错的话,安姐儿,你可是要为温廷舜收复大晋亡朝旧部的民心?”
温廷安不避不让地望定吕氏,凝声说:“正是如此。不实相瞒,数日以前,协同温廷舜前去冀北一代的松山祭祖,在骊皇后的墓前,不知为何,我看到了她的本尊。骊皇后同我叙了话,她说自己尚有旧部势力,流散于冀南冀北两处地方,意欲让温廷舜能够收复。”
吕老祖母沉思了一会儿,俄延少顷,便是摇了摇首,道了句:“兹事不可为。”
气氛陡地变得滞重起来,众人敛声屏息,面面相觑,一阵沉寂的无言。
在洒金日色薄薄地烛照之下,温廷安秾纤的鸦睫,轻轻地颤动了一番,说:“为何『不可为』?”
吕老祖母道:“当今圣上虽然实施仁智之治,但仍旧有多忌惮与顾虑,若是让官家知晓温廷舜收复晋朝的旧部,你觉得官家会如何作想?”
哪怕陈氏并没有明说,但温廷安已然是能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低低地凝声说道:“祖母可是认为,官家会觉得温廷舜在窃自行谋反之事?”
吕老祖母说:“安姐儿晓得这此中局势就好。”
温廷安蹙了蹙眉心:“可是,在近一年以来,温廷安一直镇守大邺的边疆,屡屡击溃金军与蛮夷,守护王土之中的一方百姓,这皆是众人有目共睹之事。假令温廷舜真的存有贰心的话,他又何必做这一切呢?”
“再说了,凭恃他的文韬武略,他自己要收复回旧部,并非难事,但他一直不曾实践过,这说明了什么,这就说明他忠主。”
吕老祖母弟弟的垂下了眼睑,拂出广袖,袖裾之下的一截骨腕,徐徐地伸了出来,在温廷安的肩膊处很轻很轻地拍了拍,道:“安姐儿,你说服的了温家人、吕家人,但你能说服的了赵家人么?“
赵家人,顾名思义,便是赵氏王族,大邺王室。
如今的官家,正系赵珩之,居于潜龙之位时,他便已显出卓越的实力。温廷安与赵珩之是有存在一些纠葛的,但略去这些纠葛不表,单论她与赵珩之相处时对他的印象,温廷安发现,赵珩之确乎是天性多疑。。
在过去一年当中,她的书信根本无法通过驿站,从洛阳送去冀北。
温廷舜的书信亦是如此,他的书信亦是难以从漠北寄去洛阳。
温廷安十分清楚此中缘由,定然是赵珩之差暗探拦截下了彼此的书信。
一方面是要将两人的感情扼杀在『断联』之中。
另一方,主要是要检察温廷舜是否有『谋逆』之心,若是有的话,削官贬谪事小,但项上人首肯定不保。
思量起过往的种种,温廷安冷不防渗出了一丝冷汗。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赵珩之虽然御赐温廷舜为少将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藏有一丝防备或者忌惮。
也是这样一个时刻之中,温廷安觉得,吕老祖母的忧虑,未尝是没有道理的。
大邺的情势正值发展的关键时期,在这样的一个时刻里,她却为温廷舜觅寻晋朝旧部,这让赵珩之会如何看待呢?
纵使赵珩之不发言,谏官与御史台亦是势必会参上了一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据温廷安所知,在这个大内朝廷之中,眼红温廷舜的人,并不在少数。
那么,她今后必须慎之又慎了。
这厢,温画眉插了一句话茬,好奇地问道:“若是这些旧部,愿意效忠于大邺君主与王室呢?“
此话如一粒棱角遍生的石砾,凭空抛掷于一片滞重的水潭之上,打破了初始的滞重氛围,滋生出了无数涟漪与水波纹。
温廷安一时颇为纳罕,凝定地睇了温画眉一眼:“眉姐儿方才说了什么,再是说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