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600)
温廷舜用面颊的皮肤, 小幅度地蹭了一蹭她的颈窝,嘶哑道:“我现在特别想娶你过门。”
温廷安整个人怔然了一会儿,搁放在前世, 对方这一席话无异于是求婚,真的, 完全没有料想到,就这般猝不及防地,她就被人求婚了。
仿佛有万千只蝴蝶,在心腔的深谷处,翩跹地翻飞而出,蝴蝶飞舞时的轮廓,渐渐然凝构成一个朦胧飘渺的罗网,严严实实地将她团团罩住。
温廷安抬起手,将拂乱在额庭前的鬓发,不疾不徐地撩至耳廓旁,一抹清浅的笑意,从她的檀唇顶出来,复被她克制地摁住,极力镇压回去,她心中是很雀跃的,但她又不想让温廷舜发觉到。
好在她是背靠着温廷舜的,在昏晦如稠墨的光影当中,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依靠其他感官来切身感知她的情绪。
温廷舜道出了这般一番话,其实心中亦是有些忐忑。搁在平素的时刻,他是不大可能这样说话的,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可能是月色太过于美好,或者是她的躯体太过于柔软,教他心中潜藏已久的某个念头,挣脱出了理性的缰绳,脱离了原始的轨径,朝着出乎意料的方向疾驰而去。
掩藏在袖袂之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待着怀中娇人儿的答复。
晌久,温廷安温淡如水的嗓音,裹拥着某种情绪,如朝暾之中的烟青岚雾,不疾不徐地传过来,先是蒙昧地轻『嗯』了一声:“你就是,这样跟我求亲的?”
少女的话辞之中,透着一抹隐微的笑意,喜怒悲喜莫测。
温廷舜的邃眸在夜色之中,静缓地瞠住了。
好像是有一块细小粗糙的、并不那么光滑的砺石,抛掷于常年平寂的深潭之中,继而掀起一阵圆弧形状的波澜,涟漪由浅至深,由小扩大,由远抵近。
温廷舜亦是觉得,自己方才的那一席话,委实有些冲动了,甚至是有些莽撞。
一般而言,循照大邺的礼俗,向心仪之人求亲,得要女方家下庚帖、交换生辰贴、纳吉、问吉,等等,简言之,求亲一事,须要循照一个比较严谨的路子来,离不开繁文缛节,当然,双方的长辈,亦会安排男方女方相互见面,熟稔一下彼此,这也是彼此相互磨合、相互了解对方品性的一个过程,如果真的心悦于彼此,可以互赠仪礼,可以泛舟赏花。
当然,具体问题得要具体分析。温廷安与温廷舜的情状,与俗世有些不太一样,他们弥足熟稔彼此,有过死生相随,有过肌肤相亲,有过坦诚交心,但唯独缺了一份比较严谨、书面的礼书。
并且,寻人求亲,也极是需要拣良辰,一般是趁花好月圆之时,至少要有氛围感,教人觉得烂漫,但在今时今刻,在夜半深更、公务繁冗之时——尤其是在天明的时候,还有诸多堆积如山的琐事与卒务候着自己——是以,此刻显然是一个不适合说情求亲的时节,但温廷舜就这般寻她求亲了。
求亲是需要一个精良的仪式感的,温廷舜亦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准备妥当,在如此毫无氛围感的环境之中,直截了当地同对方说这样一桩重大的事,温廷安估计会有一些懵然。
温廷舜嗓音哑了几分,声响沉下去几度,将怀中人儿搂得更紧,道:“仪式会有的,仪礼亦是会有的,任何该有的,都会有的——”
温廷舜凝声道:“别人姑娘有的,我们的廷安会有,别人没有的,我们的廷安一样会有。”
青年低沉沙哑的嗓音,如磨热砂一般,碾磨一下温廷安的耳屏处,一抹滚热沸炽的烫意,在她耳廓的皮肤掀起烈火,一股羞赧之意,漫山遍野地侵袭而至。
这个家伙,求亲如此突然,不但如此,对她的称谓亦是也发生了变化。
相处这般长的一段时日,温廷安从未听过他这样称呼自己,今次听到,她多少觉得不自在,太酥了,也太羞耻,她下意识要遮掩住自己的脸,整个人只想埋在衾被之中,不让他看到。
毕竟,她从未被任何人这样说过。
搁放在前世,但凡有人这样说,她大抵不会受理,但说这番话的人,是温廷舜,她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抵触,恰恰相反地是,她反而颇觉赧然,心尖更是添了一重欢喜。
果然,同一番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果真是会有全然不同的效果啊。
温廷安已然能够切身觉知到温廷舜的诚意,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今刻就会应承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