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62)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温廷安是一个就事论事的人,对于阿夕要弑害自己这一桩事体上,她委实难以释怀,更难以既往不咎地宽宥对方,但对于望鹊这一个女婴,婴孩是无辜的,没必要为上一代母辈的恩怨来埋单,是以,她对于孩子,确乎是生出了诸多悲悯之心,原是硬实起来的心肠子,今时今刻疏软了不少。
这个孩子继承了母亲的一张娴静而宁谧的面容,但她出身的时候,已经没了父亲,温廷安不愿意让望鹊失去母亲,否则的话,这个孩子,其遭际,委实也太过于可怜了些。
更何况,阿夕与阿茧玉石俱焚的目的,就是帮望鹤夷平一切对她和孩子不利的外界因素。
诸如阿茧。阿茧知晓望鹊的生父,是当年下野的工部尚书朝扬,朝扬的妻儿与娘家俱是在幽州,望鹤在知情的情状之下,仍旧义无反顾地心悦于他,望鹊的身份就相当于庶出的私生女,完全登不上大雅之堂。阿夕弑害了朝扬,而阿茧成为了这一桩命案的唯一目击者,他知晓的真相太多了,他知晓望鹤最大的软肋就是望鹊,是以,他漫天要价,索要封口费的频率和额度越来越高,望鹤没有一回不答应他,纵任阿夕意欲弑害阿茧,亦是被望鹤劝阻了下来,望鹤到底是心肠子软得不行,人也良善,是采取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多一事弗如少一事。
望鹤身为准母亲,无时无刻,皆是心牵自己的孩子。若是教世人知晓了望鹊的出身,世人就会将她视为痰盂,每时每刻皆有包藏着祸心的流言与谤议,纷至沓来,永无止境地吐向她。
望鹤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生发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因于此,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阿茧妥协、退让。
望鹤的良善,对于阿茧而言,却是一种怯弱的征象,就像是好捏的软柿子。与时俱进之下,他才会愈发得寸进尺,有恃无恐,为自己拿捏住了望鹤的命脉、软肋,而自鸣得意。
阿夕与阿茧本是相互利用的共生关系,就如一条藤蔓上的两只碧瓜。因为阿夕每次弑人的时候——弑杀那些知悉罂.粟的存在的人——皆是会延请阿茧作为帮凶与打掩护,阿茧是珠江水域上的捞尸役,来去自如,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起疑,阿夕也看中的正是阿茧的身份背景。
合作得的次数多了,阿茧也对阿夕知晓得越来越多,在膳食之中投注罂.粟,对于这一桩事体,阿茧是知情的,这也成为了他狮子大开口的一个契机。
时而久之,阿夕觉得,阿茧这个人不能留了。因为他的存在,将会对望鹤母女俩造成一种巨大的威胁。
阿夕在内心当中,已经坚定了要弑害阿茧的这个念头,但她不曾告知给任何一人,甚至连望鹤亦是不曾透露过分毫。
阿夕也知晓,除了阿茧,另外一个对望鹤母女俩最大的不利因素,其实就是她自己。
阿夕手上蘸染了不少人命。
她人生第一次弑人,是在二十余年前,她弑害了殴打母亲的生父,那个时候,她有且仅有十岁,她用镶嵌有铁钉的一柄犁耙,狠狠撞击在那个男人的后脑勺上。男人死了,她也被关押入广府的地牢当中。
第二次弑人,是在一年前,她弑害了曾经将自己弄出牢城营的恩人,也就是朝扬。她对朝扬确乎有感激之情,因为这位工部尚书改变了她人生的轨道,让她的人生变成了旷野,她的生命,有了更丰富的一种可能。但打从一年前,朝扬擢迁以后,他摒弃了望鹤,去幽州同妻儿团聚。这时候,阿夕对朝扬,更多的却是一种咬牙切齿的憎恶。
也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阿夕殊觉,朝扬一直以来,其实是在利用她们。
利用她们重建夕食庵,利用她们烹制素宴膳食,利用她们的信赖与无知,怂恿她们在烹制的过程当中,投放罂粟……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建立在利用与牟利的基础之上。
当然,这以上的想法,不是阿夕的想法,而是在她弑害了朝扬以前,迫他吸食了过量的花籽粉,朝扬催生出了浓烈的幻觉,理智迷失在了虚无之中,以至于他道出了种种,不曾为外人道也的真相。
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将望鹤与阿夕从牢城营赎回的真正动机。
原来,不是因为所谓的仁慈,或是慈悲。
朝扬待姊妹俩之所以这般亲厚,不过是他指间所施舍出来的一点慈悲。
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她们作为牟取暴利工具,为他所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