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20)
但这一记柔声的安慰,显然不能有效地蕴藉他,他俯在她身上,额庭贴抵在她的额心上,眼瞳邃深得敛不入丝毫的光线,再度偏过首,以吻封缄。
晌久,她听到他干涸沉哑的嗓音:“你在广府的种种,我都听温廷凉说过了,为了案子,不得不与官府、夕食庵周旋到底,快要抓到凶犯的时候,又遭此意外。你又是一个,极少会将自己所受的委屈道出来的人,很多事,是自己在兀自扛着,明明已经很累了罢,却总要佯作若无其事。”
他所说的每一语每一句,皆是说在温廷安的心坎上,她就像被一枝箭射中靶心的人,怔在了原地。
“接下来的时日里,放松一下罢,余下的事,诸如凶犯的抓捕,以及与官府斡旋之事,交给我来办,你好生休息。”
温廷安正说什么来辩驳,嘴唇翕动之时,却被他一根手指抵住:“在你养病期间,听我的话,嗯?”
温廷舜并不是一个强势的人,这一回他对她的态度,明显强势了起来,循理而言,温廷安本是不喜对方待自己强势,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不知为何,她感受到自己那日积月累的委屈和郁闷,悉数被对方理解了,她有了共鸣,以及一腔暌违经年的感动。
她喜欢他这一刻难得的强势。
同时,感到眼眸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击打了一下,沸炽灼滚的水,遂顺势沿着眼眶的弧度,迎首淌落下来。
真的,真的好久没有人这般理解过她。
在她下坠、破碎、自咎、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刻,他将破碎的她,一块一块地缝合、拼接好,并将她护在了掌心上。
在她无比脆弱的时刻,他让她不需要这般坚强,她可以委屈,可以难过,在他的面前,她可以随意挥发自己的情绪,不再需要伪装任何。
温廷舜察觉到温廷安情绪的变化,俯下首,手指轻轻揩掉她的泪渍。
温廷安深刻地记得,他掌心纹理的触感,她的身躯,亦是惦念着温廷舜的温度,当他徐缓亲吻她那落下四道刀伤的手时,她感受到某种事情即将发生的前兆。
她想起了大半年前的春时,他将她压在榻上的那一夜,她的心上,迸发出一种极为隐忍、隐秘却又跃动燥热的炽潮,一切的节奏、声音、光影被摒除在世间之外,她的眼前只有她的少年。
她坠落在了他生命的刻度之中,被勾描上一份成熟的印痕,从此往后,她进阶为真正意义上的大人。
她感觉自己长大到十六岁,似乎只有在这一刻,才明晰地觉知到自己的存在与鲜活,其余的时日,几乎都在无意识地活着,循规蹈矩地安排着一己人生。
易言之,真正的自我觉醒,是温廷舜赋予给她的,这成了她前半生当中,最是难忘却的回忆。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空气里荡漾着湿漉膏腴的气息,她感受自己被温廷舜压在榻上,继而,她听到是腰间的缠带,被轻微牵拉开去的细微声响,裸在空气之中的皮肤,逐渐变得柔润微凉,她延伸在衾被之外的手,与他的修长指根紧紧相缠于一处。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们并没有因为大半年没有见,而彼此有了生疏与隔阂,反而是,因为克制隐抑了这般长的时间,这一回的靠近与触碰,反而是,尽皆沉沦,尽皆过火。
支摘窗被阖上了去,他们保持着彼此沉默相视的默契,只不过,借着晦暗的光影,她看到了他身上的刀伤与刺伤,人有些发怔,她喉头酸涩了一下,指着刀伤问道:“这些伤口是?”
青年的嗓音很淡:“在镇守漠北之地时,受了一些伤,并不打紧。”
他说得是如此轻描淡写。
但温廷安能明晰地看到,他背脊上新添了一道伤疤,从肩膊一路朝下蜿蜒到股,俨若磅礴狞戾的青龙,以极其儆醒的姿势,盘踞其间。明明年前分别的时候,还不曾看到过,但半载后再见之时,他背后却新添了这般一道严峻的伤。
这一道伤挨着心口的心脉大穴,若是差之毫厘,他便是可能因此丧命。
比起他所受的伤,她手上的四道刀伤,又能算得了什么?
温廷安轻吻他背上的伤痕,眼眶又溽热湿漉起来:“受了这般重的伤,为何,你不写信来,话与我知?”
她感受到了一团郁热的涩气,浓烈地充斥在胸臆肺腑之中,扳起他的面庞,用缓慢、清晰的声音质询道。
“那你为何,亦不写信来?”温廷舜不答反问,大掌捂实她光.裸的肩膊,他的神态也有明显地情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