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06)
周廉本是行将拔刀,见得此状,容色铁青得可以拧出水来:“松开!”
二人俱是摇首,脑袋摇得堪比飞梭纺车。
吕祖迁咬紧牙关,沉声道:“若是我们兀自朝前,阿夕当真说到做到,会对温少卿不利!”
杨淳亦是点了点首,低声说:“我本来想要在桥面下备好一艘船,但阿茧乃是船家之中的内鬼,我若是同船家借船,定会惊动阿茧,阿茧是帮凶,必定会知会阿夕,阿夕是何种秉性,此前丰忠全已然同我们仔细说过了,她性情恣睢暴戾,若是我们将她惹急了,她大不了同我们鱼死网破。”
杨淳望定周廉,凝声说道:“周寺丞,鱼死网破事小,但温少卿和她族弟的性命,眼看就要不保,你多少要冷静!”
周廉愤懑得咬牙切齿,面容阴沉且苍白,推搡开两人,沉声道:“按你们俩的意思,难道我目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少卿受那歹人挟持么?”可是,温廷安已经被阿夕划伤了啊,见着她受伤,他整颗心都狠狠地揪疼起来。
他感觉她快要撑持不住,她和族弟都快要跌下去了,这教他还如何冷静?!
“方才你问我,阿朝怀上了谁的孩子,是也不是?”
阿夕的嗓音轻轻响在了温廷安的耳屏处,吐息揉在她的耳鼓,凛冷的气息杂糅于皮肤之上,俨若冷蛇慢条斯理地吞吐着猩红芯子,引听者泛散起一阵心悸的颤栗。
温廷安抬起眸来,一错不错地注视阿夕。
阿夕用飘渺的气声,一字一顿道:“是朝扬的。”
提及『朝扬』二字之时,温廷安听出一丝滔天的恨意,匪夷所思道:“工部尚书?!”
这,这怎么可能?
望鹤为何会怀上朝扬的孩子?
温廷安想起前几日前,南下岭南之时,与望鹤同乘一艘船,望鹤说给孩子取名为『望鹊』,针对冠姓权的问题,吕祖迁生了好奇之心,问过望鹤孩子的父亲是谁。
望鹤的回答是——
『望鹊没有父亲。』
那个时候,温廷安发现,孩子的生父,对于望鹤而言,应当是一份难言的隐衷。
但她完全没料到,孩子的父亲,居然会是二十年前下野的工部尚书,朝扬朝大人。
在广府百姓的心目之中,朝扬是治水有功的清官,为生民立命,两袖清风,德高望重,平民百姓不惜斥巨资,修葺一座镇江塔,来惦念追思他。
在广州知府丰忠全的心目之中,朝扬是根正苗红的青年才俊,年仅三十四岁,便是平步青云,坐上了堂堂皇皇的工部尚书之位,前程远大,官运亨通,且为人正派良善,故此,当时朝扬要从牢城营之中,将阿朝阿夕带出来,许她们二人以新生的身份,面对这等情状,丰忠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在阿夕的心目之中,朝扬则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为了大肆敛财,为了让夕食庵冠绝广府,他居然将罂.粟加入各种食味之中,惑人心神,夺人神魄,阿夕明显对朝扬这等行径,颇感不耻,但朝扬是她的领路人,他已经拖了她下水,她这一生一世,也就再也无法回首。
那么,在望鹤师傅心中,朝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至始至终,温廷安发现望鹤虽然频繁被提及,但关于她的个人意志、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极少被挖掘。
说起来,温廷安与望鹤其实只见过两三面,在她的印象之中,望鹤娴淡如水,一行一止一颦一笑,皆是端穆温和,仪姿颇为端庄,待大理寺的官差,亦是持有敬重之意。
望鹤就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羊脂玉,不论是待人接物,还是谈吐修养,俱是教人挑拣不出丝毫的错处。
是以,温廷安听闻她怀上了朝扬的子嗣时,整个人俱是吃惊不小。
这个朝扬,可是有家室的人,他的妻女都是在洛阳城内,在二十年前,并未随着朝扬一同下野。
半年前,朝扬回京述职,拔擢为幽州刺史权知粮储,他的妻女也来至幽州安身落户。不过,听丰忠全说,朝扬在前赴幽州的路途上,突发心疾,不幸病逝。
再仔细想一想望鹤师傅的显怀程度,至少有七月、八月的身孕了,易言之,望鹤是在朝扬去幽州的前一两个月怀上的。
连绵的冷雨兜首砸落下来,阿夕阴鸷冷厉的嗓音,偕同雨丝一同砸在温廷安的耳屏:“阿朝钦慕于朝扬,甚至为了他,愿意还俗,愿意当一个没名没分的填房,你可知晓,朝扬是作何应答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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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长姊,阿夕永远都无法料想到,因为一场不对等的欢喜,阿朝会将自己献祭给了朝扬,半个月后,她发现妹妹饭不思,茶不饮,常有呕吐之征象,情状与寻常大不相同,忙暗遣庵厅内的医尼来诊治,医尼说,师傅这是添了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