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04)
这一种揣测,在温廷安的脑海之中一晃而过,但目下是火烧眼眉的光景,她根本无暇去思忖任何,一心只想将温廷猷从危境之中救上来。
暴雨浇淋在温廷安周身,她衣裳俱是使了个透彻,也显现出了她身上的曲线。
阿夕好整以暇地端详温廷安一眼,眸底掠过一抹揉不开的黯深之意:“少卿原来是个女子?”
也是阿夕发怔的空当,蛰伏在南北两岸的三道少年身影,从暗刺之中显身,隔着半丈的距离,前后团团包抄住阿夕,为首之人,赫然是周廉,少年容色阴沉,提起佩刀,刀刃指向阿夕,低喝道:“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已经掌握了你所有的罪咎,你识相些的话,就束手就擒!”
阿夕的面容本来有些温度,见着突兀出现在雨夜桥上的三个人,她容色一下子死寂无澜,嗓音不阴不阳:“原来少卿不是一人赴约啊。”
温廷安深吸了一口寒气,想要将温廷猷一举拉上来。
哪承想,一只匕首,无声无息地抵于她撑在桥石上的手背处,锋刃寒锐,阿夕的嗓音比锋刃还要寒上几分——
“他们胆敢再靠近半步,温少卿,我会切断你的手指,到时候,送你和你的族弟,下地狱。”
第163章
阿夕此话, 一举将气氛推入剑拔弩张的境地,包抄在水磨青泥板桥两岸的三人,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暴雨滂沱汹涌如注, 混淆了所有人的视听, 渗透在空气之中的寒意,无声无息地蔓延在众人的皮肤上,尤其是温廷安的心脏,『噗通——噗通——』, 庶几快迸溅出嗓子眼儿。
但阿夕,并未因周廉他们的驻步,而止住了威胁的行止, 那扎向温廷安手骨皮肤的匕首, 丝毫没有收敛之势,反而愈发有恃无恐一般, 纤薄的锋刃,刮蹭过她青筋凸起的手背, 继而腕肘一沉,刀刃的尖端深入虎口,空气之中倏然撞入一阵稠雨凉薄的血腥气息。
剧烈的疼楚,伴随着滔天的冷雨兜首砸下, 它顺着缠丝般的雨珠, 紧紧延着掌心上的纹理逐一漫漶开去,温廷安疼得倒吸了一口寒气,俄延少顷, 额庭上已是蔓延出了潸潸冷汗,面色俱是湿漉黏濡, 整个人早已分辨不出,黏挂在皮肤上的,到底是湿汗,还是雨水。
这一只手,是她将身躯维持在板桥桥垛之上的唯一支撑,它连接着她整个人的重量,而她的另一只手,执着一柄软剑,剑端悬系着温廷猷整个人的重量,易言之,这一只手牵系着两个少年的身躯,因是承载力度完全超了负荷,手上的苍蓝色青筋显著地突出,每一个筋络根根分明,指根与指节上的血色全然消了褪。
温廷安一直咬牙死死硬撑,咬肌僵硬地绷紧,心中暗誓绝不松手,她绝对不能让温廷猷沉落珠江,她要将他救上来,刘家铺子的大夫一直在研磨解药,她一定要将他从迷失的幻境之中解救出来!
但目下的光景之中,教阿夕这般一刺,疼楚袭来,温廷安的手上生了不浅的伤口,皮肤开始绽出数枝血色小花,她整个人在此一刻细微地轻颤了一下,那一只扳紧桥垛石面的手,有过那么一瞬的松动,这教她的身躯往桥墩之下堪堪滑移了一寸,她身体往桥外迁徙,这就导致温廷猷的身躯有了继续下坠之势,悬在桥心下方的少年,晃动得益发剧烈,而这种剧烈,弥足沉重,又给温廷安的手造成了不轻的磨损与负担。
她后槽牙紧了一紧,意欲将温廷猷朝上拉扯,将他拉扯回桥面。
萧条冷瑟的暴雨之中,玄黑的穹顶之上,戛然砸落下一记雪亮的惊电,这俨似一柄磨锯得锋利的白刃,一举将天地之间苍莽斩裂开去,落刀的这一刹那,东隅的天光由暗转明,珠江的水天相接之处,隐微出现了一抹将燃欲燃的曙色。
曙色逐渐照亮水磨青泥板桥,也照亮了彼此的面容。
似是意识到温廷安的负隅顽抗,一抹凛冷之色掠过阿夕的眉心,她俯蹲在温廷安近前,褦襶之下的一角纱帘,教风徐徐拂了开去,露出了素净瓷白的一张脸,因为唇畔噙笑,她的五官呈现出了一种诡谲的生动:“我与阿朝同为姊妹夫妻,我绝不允许世间任何人伤害阿朝,谁胆敢伤害她,我便杀谁,不管是郝容,是贺先,是大理寺。纵任是那天皇老子来了,我亦是照弑不误。”
“姊妹夫妻?”温廷安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凝了凝眸心,“这是何意……”
问话之时,阿夕的刀深了半寸,温廷安疼得嘶了一声,虎口所联结的骨骼,戛然之间,强烈地震痛起来,这份疼痛,以飓风过境之势,漫漶至胳膊与琵琶骨,温廷安殊觉整个人庶几快要撑持不住了。